茎孤引绿(4)(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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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一茎孤引绿(4)

经秋面对纪常羲的疑问,丝毫不紧张,仍站得笔直,他不能视物,却大抵想象得出眼前女子是怎样狡黠的神色,捉住他不小心露出的破绽,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轻轻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想,燕宫中的妃嫔或者公主应该不会追着一只猫、独自跑到这里来,所以,你只能是哪个大臣带来赴宴的小女郎了,对么?”

纪常羲不满地蹙了蹙眉:“画师的言外之意是我不够稳重吗?”

“我可没有这样说。”

“俗话说,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你有没有这样的意思,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经秋忍俊不禁,“若方才那句话有言外之意,那应当是我夸赞女郎活泼纯真,宫里的人,都是高贵而又无趣的,你想必也如此觉得吧?”

活泼纯真,当真是离她非常遥远的词汇,这个瞎子,胡话张嘴就来。

她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有这样觉得,不过,你这话若被我告发于宫中的贵人,想必明日就得从燕宫中收拾铺盖滚出去了。”

那碧眸黄猫听到“滚出去”这句话,竖起全身的毛,冲纪常羲发出了刺耳的喊叫,像夜晚诞生的婴孩,直叫得人心发慌,常羲惊得捂住了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经秋安抚地摸了摸小夭的头,声音轻柔,“乖,乖,她不是坏人,不要害怕。”

猫儿在他的抚摸下,一点点安静下来,直往他怀里钻,仿佛那是最温暖最安全的所在,却不知自己的主人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

常羲存了捉弄心思,想上前去揪那猫头上的毛,突然之间,她双腿不知为何发软,只感觉天和地都颠倒了过来,一阵眩晕,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喉咙里一股剧痛涌上来,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经秋一惊,忙蹲下来寻她,“女郎你怎么了?”

纪常羲全身肌肉都抽搐起来,痛楚使她几乎无法呼吸,生存的本能促使着她紧紧抓住了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方才还明眸皓齿的娇俏女郎,不过一瞬,便脆弱地依偎在了白衣男子手臂上,而鲜血染红了他无暇的衣裳。

常羲用尽力气抬头,凝视着他的脸,放大的瞳孔映出画师经秋清俊的面庞,她戚惶而艰难地开口:“请……请画师……救我……”

冷汗不断从体内涌出,渗透了里衣,大脑中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似掉入了深湖中,被湖里的水草拽着,身体一直往下坠,怎么也爬不起来,她紧紧抓着经秋的手臂,像抓住了浮木,指甲几乎陷入肉中,而嘴中仍喃喃不断,“求……画师……救我……求你……救我——”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也无法注意到经秋绷紧了的手臂,和整个僵硬如石头的身子。

经秋的声音也颤抖:“女郎,我在,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他从腰上系着的香囊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塞,放到小夭鼻下,吐出具有咒语般威力的话语,“小夭,去找他,将他引到这来,要快!”

小夭仰着头“喵”了一声,从纪常羲身上扯下一块染了血的衣袍,叼在嘴上,便快速冲出了林中。

纪常羲眸色已黯淡无光,她能感受到体内四处乱窜的毒液,正无情地摧毁着她脆弱的身体,是谁给她下了毒?

绝望的泪水顺着纪常羲白皙的脸颊滑落,她不要这样凄惨地死去,如果这就是命运的结局,未免太不公,太不公!她都还没能重获自由,也没能游山历水,走遍天下的江河。

也没能选一个,自己心爱的、也心悦自己的人,共度一生。

纪常羲恍惚间,似看到她的母亲周妏禾坐在荷花丛中,她笑着,比池中任何一朵菡萏都要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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