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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在胸上湿暖处摸一把,掌心立马满是红到发黑的血。热的。他在慌乱里细看,连手心儿纹路都被血盈满了。
顾不上擦手,他用那只沾着血的手去捧皇后的脸:“酉酉。”
瘦得尖尖的下巴,沾上血更显得惨白,她嘴角还有血迹,蜿蜒的,像一条红色的泪痕,好像还会发光。枯槁的圆眼睛睁着,听见他叫,她眼皮动一动,像是用尽力气一样阖上,再睁开,她竟然笑了笑。
慢吞吞的,都是他熟悉的眉梢眼角,挺鼻子,长圆的嘴唇,从里头绽出个笑,弯着唇。一笑,神采黯然的眼睛里立马涌上泪,闪闪像星,把她的脸都照亮了那么亮。
是他最怕的她的笑。疼极了不知该怎么对着他的时候才会有的笑,虽是笑着,可眼泪挡也挡不住。
“酉酉。”这一声提高了声,仍是那只手,去擦她嘴角的血。奇了,往常他擦她的眼泪,只要一擦就能止住,她会轻柔地接住他的手,珍爱地贴在脸上。可是这次擦这像泪痕一样的血,怎么越擦越多。她也不来接他的手。
他急了,细长的手打个捧,握她嘴角涌的血,像要帮她喂回去。她又眨一下眼睛,张张嘴。他不知该凑到她耳边听,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犹豫着,终于凑过去,听她说:“爷,别动,以后……以后见不着了,我还想多看两眼。”
他忙说:“别瞎说。”对着外头喊,“万应,万应,叫太医。”
“酉酉,别瞎说。你怎么答应朕的?昨夜,你怎么答应朕的?”他急得声音骤然嘶哑,喉里像堵着一团棉花,他突然体会她往常说着突然声气就变了,声音变成一绺一绺,甚至就刚刚,她一下哑了。那时候她也是心里疼了?这么想着,他心里揪成一团。
酉酉啊,他的酉酉啊,他以前居然不知道,他知道她难过,他只由着她难过,他不知道她的难过这么锥心。他这会儿知道是不是迟了?那么多次,他走到长春宫,远远看她坐在窗下日影里哭,他拔腿就走,他也知道若进去,只消对她招招手,她的泪就能止住,可他从不进去。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眼角皱出淡淡的鱼尾纹,泪珠儿就顺着纹路无声落下去,她仍笑着,呼出一口悠长轻慢的气。
乾隆看她嘴角的血止住了,心头一阵轻松。顾不得她脸上斑斑的黑红,把头脸贴上去,两手紧紧抱着她,像他们成亲那夜,又有些像送走小阳春的那天。他喃喃说:“以后不用你等朕,你也别自己哭……”
搁在往常,她可能应一声:“是,主子。”最近,她变了点儿,会犹疑着“嗯”一声。
可是这会儿就是寂寂的。屋里屋外鸦雀无声,舟行在水上有点淡淡的波声。
“好嚒?”他抬头看她的脸,血迹掩着,面孔白白的,嘴唇也褪色,若有若无的粉红色,像白纸。他使劲摇她,“酉酉。”
周围仍是一片死寂。太医几乎跪着爬进来,摸不到富察皇后的脉搏又慌张跪着退出去。
影青进来,摸摸皇后的手,又去皇后的脸上鼻下探探,不相信,盯着乾隆,盯一会儿,“咚”一声倒在地上。
等到崇庆太后来,乾隆皇帝已经恢复镇定。心思活过来,他在衣裳上擦擦手,又拽着袖子去擦皇后的脸。她往常擦眼泪都只用手指头托托眼下卧蚕,怎么会愿意这么满脸血。他一手小心托着她的背,一手擦她的脸,可是越擦越脏,没沾到血的地方也变得灰暗铁青。
看到太后进来,皇帝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昨夜好好的,甚至今晨,也是好的。见嫔御时她还坐在他怀里,枕在他肩头上……
为了不让她听“喜绕”,他慌里慌张把她从外头抱到里间儿来,结果她扑到他怀里,说了那一篇儿狠决的话。
他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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