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1 / 6）

没过几日，这条街开店年头最长的老茶馆“红门”迎来了这段时间客流最大的听众。说书先生的新话本引得老茶馆里人头攒动。先生说了一辈子话本，也未曾见过如此盛况，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兴头，念想着茶馆掌柜的分赏费，心里美滋滋，便面露红光，口沫横飞起来。异族人虽性子急躁，但皆为人豪爽，绝无半点矫揉造作之意。他们在此喝酒听书之余，顺便在茶馆将生意谈了个八九不离十。与这条街的名字不谋而合：异物巷。

角落里，一个少年面目清秀，半盘着右腿不住抖动。瓜子皮从她嘴里飞出，划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均匀的落在豁口的小破碟上。

无尘看着赵菡装模作样扮成纨绔子弟的德性，不禁摇头：“这就是你交给他的新话本？”

赵菡得意的挑了挑眉：“怎样，有趣否？”

无尘与赵菡已在茶馆听了一个时辰，说书先生从波澜不惊到面红耳赤，说到激动处更是摇头晃脑，怒目圆睁，仿佛自己就是话本里的主人公。

“你从哪儿听来这些故事？”无尘好奇的问。

“哪里是听来的，都是我亲眼所见之事。”瓜子壳又从赵菡嘴里蹦出来。

“这些耸人听闻的故事能引来师哥们？”无尘纳闷：“无影会来茶馆听故事？”

“他会不会来不知道。”赵菡胸有成竹：“酒肆、茶楼、客店、街边巷道哪里没有说书先生一席之地。只要这话本传的远，他就能听到。”

“这话本与师哥们何关，你这么笃定他会来找我们？”

赵菡从无尘面前的碟子里挑出几粒饱满的花生：“刚才讲的那段人兽厮杀如何？”

“毒气入腹，迷人心智，尚能手刃猛兽全身而退。实属不易。”无尘满脸疑惑的看向她：“你年少时有这能耐？”

赵菡意味深长：“那是无影。”

“他？”

“我跟他去无栀谷那次。”赵菡放下手中的花生，敛色道：“我求了师叔好几次他才告诉我，那天无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贸然入谷地深处，被同样迷了眼的凶兽围攻。若不是心志坚定，他恐怕要为我陪葬。”

无尘皱眉问：“谷里的野兽不是中了瘴气后的幻觉吗？”

“是。”赵菡道：“但一开始出现的十几头狼不是。”

无尘徒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他一个人在神志混沌的状态下和狼群厮杀？”

赵菡斩钉截铁的点头：“师叔说如果不是有一丝要将我带出谷地的念头维系着，他可能就倒下了。”

无尘默默凝望着她，半晌才问：“你没有遇到野兽？”

“没有。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不敢走太远。反倒是无影，他担心我会出事，疾走之后入谷太深，中毒也更深。”

无尘低着头剥花生，听闻此语抬头望她：“中毒更深。所以你身上的药……。”

“有一大半是为他准备的。”赵菡摸了摸腰间的锦囊袋。“必须尽快找到他。”

无尘捏碎了手里的花生，心里翻江倒海，不知是何滋味。

“对不起。”赵菡低头道。

无尘看了她一眼，宽慰道：“不能怪你。”

“……”

“你托说书先生传出这些事，他能听懂？”无尘问。

“能。无影以为那些狼都是幻觉，他认为自己竟然对虚无的动物都能痛下杀手，自己的内心残暴至此，自责之情难以平复。”

无尘目视台上手舞足蹈、热情洋溢的说书先生，喃喃自语：“他的功力又精进了。”

赵菡看着无尘：“师叔也这么说，说师哥是因祸得福，武功境界正从“艺”字往“德”字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