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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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败的花萼,覆雪如泥,原来新春早已远去了。

晚些时候,寒风刮过,掀起一阵凄厉的寒意,正堂支起的窗棂吱哑滑下来,仆从吓了一激灵,正要再去支,被管事经过一掌拍在脸上:“糊涂东西!没看天吗,这都要入夜了,支什么窗子!”

那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训斥,隐约传过来,一墙之隔,婢女们低头鱼贯进入堂内,点起烛火,呼吸亦不敢大声。

李悟坐在桌边似是凝思,待罩上纸罩,橙黄透过纸面幽幽映着,在脸上割开一道鬼魅般的阴影。

有人格外壮了胆子,上前一步,躬身问:“王爷...要传膳吗?”

他偏过头,烛光正照亮脸额,因眉骨深高,一片昏黑压暗,星点火光似在眼底跃动。

“传吧。”

婢女们心惊胆战地应下。李悟想起什么似的,偏头交待把公孙先生叫来。

晚膳经厨娘、仆役,再由她们一道道呈上来,试毒人揭了盖子,每样一些尝过,待管事巡完前院,嘱咐后院都关了窗,卧房点上地暖,步履匆匆地过来,这会儿才开始用饭。

菜大略有些冷了,鱼羹舀在碗中递上来,李悟喝了一口,放下,不再动它。

“我出府这段日子,你跟着,到洛阳安顿诸事。”

管事忍不住变了脸色,抬首道:“可...王爷,府中一样需要操持,这,您...”

李悟夹了一筷,咀嚼咽下,才道:“你只管听令,其他的,不要多事。”

开府至今到东赴洛阳,这段时日几番试探,总算知道澧王在他身边埋了多少根钉子,等从洛阳回来,情势自然也该不同,这些人就都可以失踪了。

李悟又搛了半碗米饭,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吃去同样的量,这才放下筷子。公孙要是这时候来到的,亦不见外,随手提了胡凳在一旁坐下。等管事带着仆婢收拾妥帖,留下正堂外守门的两三个人,他才开口:“良机难逢,王爷果然有天命在身,如今去洛阳,时间正好。”

李悟抬眼看他,面色淡淡。

“吹捧就不必了,你那边准备妥当了吧?”

公孙要一点头,道:“下官家事已料理,不知车队几时出发?”

夜色朦胧,烛影纷乱,正堂桌后的阴影里,李悟动了动嘴角,似是在黑暗中扯出一个笑:“父皇赐下的卫率与车队将在明日府门外,约莫辰时出发,不过,先生与我不走那边。”

“这,王爷的意思是?微服出行?”公孙要有些奇怪,此去皇帝与澧王都无不许,应无风险才是。

“你我跟在官媒车队当中,别人问起,就说本王带了问吉的道士,可明白了?”

公孙要皱眉思索片刻,不得其解,只能拱手答:“下官遵命。”

经此奏对,主臣二人都对彼此有了底,洛阳之行来日方长,倒不必急于一时。趁着夜色,公孙要提出告辞,李悟赠了几饼上好的团茶,并不留他。

过了日出,长安城人声四起,朱雀大街旁挑摊并行,门铺大支,金光自宫城处蔓延,远远挑开残余的云层。雪落得小了,似乎预示着严冬即将过去。

年后,衙门中都有些倦怠,约是春节没有歇息够,只有令狐喜日日准时上值,提着笔坐在堂后校对卷宗,热茶氤氲起雾气,眉眼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今日倒有稀客来,她放下笔,抬头望见来着,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行了一礼:“见过屈府尹,不知屈府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京兆尹屈仁顶着寒风,在鹿皮兜帽背后打了个哈欠。他虽是一府主官,来官衙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下属遇事不决时,常常需要穿过他宅院中九曲十折的后花园,才能在卧房中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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