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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洛阳一行,澧王过两日便收到了消息,他当即到绛王府中走了一趟。刚进府门,就见正堂硕大的白幡,扣一方阴阳鱼,府中下人躲在幡后侍弄着火盆,正将一本本道经投入其中。

李悟身披狐裘立在堂前,听见脚步,转过身:“皇兄有何事找我?”

纸页在他身前被火舌卷成飞灰,一一飘散,赤狐皮毛如同与大火融在一起,便是如此颜色,也掩不去半分疲倦与哀痛。澧王先闻见焦味,厌恶地皱眉,又听他嗓子有些哑重,这才缓了脸色。

“听闻你死了师父?要去洛阳?”

李悟叹了口气,面色沉静地说:“正是,邙山上清宫广宁真人,是为我授箓的师长,他此次羽化,我向父皇求了恩典,准我去洛阳,一时也不知几月才回。”

澧王瞥了一眼火盆,抬腿绕过去:“不知几月才回?说得倒轻巧,那太子呢?如今正是你我紧要关头,不趁机压倒那边,你就放心?”

发难需要因由,郭氏一族平日所犯也不过欺男霸女、草菅人命那些事,在朝中乃至皇帝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唯独趁着吐蕃乱边,如能以贪污国财、甚至欺上专权一罪将太子打痛,才有机会令百官赞同废黜。

澧王在主位大马金刀横坐下来,冷笑:“打蛇七寸,时机正好,我就不信你看不清,是不是因为怕了郭氏?这就想躲,果然跟当年一样是个无胆寮奴!”

李悟一僵,墨色的瞳孔略微发颤,森冷严酷,转瞬间掩饰过去。寮奴、寮奴,盛宠不衰,果然令李恽忘记他也是个洗衣婢所生的孩子,一朝得志,也只有这几日骄狂罢了。

他这头沉默下来,挥袍落座下首,便听澧王灌了一口茶,再道:“不过你此去洛阳,倒也不是全然无益,河南尹秦肃,你可识得?”

秦肃乃两朝老臣,先后任宁、代二州都督,数年前留守洛阳。李悟的声音平静下来,轻轻颔首:“秦府尹么,自是识得。”不仅知晓,还与他交过手,不过那已是旧事,他并不打算说给澧王听。

“秦肃留守东都,而非入长安为官,想来...哼,是为了给太子施恩的机会。”说到这,澧王面色一冷,不过旋即又得意扬眉:“但父皇和太子可都想不到,一年前,秦肃便投靠与我,郭祖贪墨一事,便是他传密信告知,如非这样,要扳倒太子,还不知等到几时。”

幕后人原是秦肃么?依过往了解,此人外宽内忌,心狠手辣,倒也相符。李悟闻此言,静了静,只端起茶等他下文。

“秦肃欲将长女嫁我,我已同意,不过,如今宗室大多依附太子,我不欲令其余人知此事,因此,我提了京兆府官媒去洛阳,为我迎回秦氏女。”

李悟手一颤,茶杯中滚烫的水几乎溅出来,一瞬间,他疑心是自己太过挂念,否则怎会从澧王口中听闻这二字。他将茶盏盖上,强压着面色,貌似随意地问:“长安官媒?”

“正是,你此去替我盯着些,莫要令此事出差错,影响我与秦肃之间的约定。”

李悟面色如常,心下却是五味杂陈,原以为朝局虽乱,只需疏远一时,便不会影响到她,孰料有些事竟偶然至此。他唯恐心事泄露分毫,于是低头默默饮茶,片刻后,待心绪平静下来,才道:“官媒年少,又刚刚上任,只怕秦肃以为受了轻视,此去洛阳,不如令我主行此事,官媒陪侍也就罢了,如此虽不合常例,礼数却足够,想来秦肃不会误解二哥的意思。”

“六弟此言甚是有理,那”澧王眼神一亮,将脸凑近,隔着如烟似雾的水汽,越发如同捕食豺狼:“这件事就拜托六弟了,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冬日昼短夜长,很快天色将暗。澧王带着卫率们匆匆而去,嘈杂的脚步声消失在廊下。李悟走到窗侧,推开半扇窗,望见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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