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盈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从屋外回转的王后娘娘正巧听见了盈袖的话,她急忙拉扯盈袖的衣服,让她闭嘴。
“我没有在说胡话。”盈袖挣开王后的手,继续往下说。反正都已经开始说了,她打算今天一次性说个明白。“我知道在父王心中,盈袖向来是比不得长姐的。这样正好,我也不稀罕同她比。”
“从小到大都是她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到时候得了好名声的是她,受教训的反而是我。我不同她计较,这不代表我愿意吃亏。都说后娘难做,我得体谅她。长姐年幼失恃,实在可怜,我得体谅她。父王心疼长姐,偏疼她几分,我还得体谅您。你们都被我体谅了,为什么就没有人来体谅体谅我?体谅一下一个父母双全,却活的宛如没有父母的孩子。”
“朕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要听你如此抱怨。”唐王有几分不悦,眉头打结,不怒自威。王后在一旁只知道不知所措地流眼泪,眼看快哭出了一条长河。
“父王说的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您是谁?堂堂唐国之主,判断有没有对一个孩子尽心尽力,就只看她有没有缺衣少食吗?”盈袖气得想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您是圣明的君主,不说大的,只说京城上下,但凡是个人,这条件就都能满足。”
“盈儿,别说了!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顿饭吗?都是母后不对,是母后太过疏忽照料你,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王后哀求着,一边是她爱极了的丈夫,另一边是她着实亏欠了的女儿,无论哪一方在争吵中落了下风,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只能选择打断他们,息事宁人。
但是今天这个招数没有用,盈袖是铁了心要争辩到底的。
“女儿也不求别的,只求父王好生想一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盈袖跪下来朝唐王行了个君臣大礼。“哦,还有母后,您也可以一起想。”
可能是“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个问题着实难猜,盈袖伏在地板上,足足等了一刻钟,也没有等到答案。
“呵。”她不愿意再等下去。“我听说修行之人总有一些奇怪的小讲究,其中一项便是斩俗缘。女儿与父亲母亲的缘分,便在今日尽了吧。”
盈袖先朝着唐王三叩九拜,又转过来对着王后三叩九拜。然后她一件件取下满头珠翠,又一件件脱掉了身上的锦衣华裳,只留了一身雪白的里衣。
“女儿赤条条来到这世上见了父母,如今便留下一身里衣全做父母为女儿庆生的礼物。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走那条路的。既然无法给父母些什么,便只能将自己除族,今后福祸自承,绝不牵连父母。”
这一切都做完,盈袖转身便走,她连鞋子都没穿。没有人拦她,应该是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之前的沉默仿佛持续了整整一千年。唐王突然起身走到店外,问他随身的内侍。
“哎哟,您这冷不丁一问,咱家还得多想想。”那内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所谓的想想,不过是个谨慎地为主人家挽尊的借口。
他很快想起来了,因为这日子实在特殊。
“王上,今儿是二公主的生辰啊!”
是啊,生辰。那内侍一提,唐王和王后具是一愣,然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是啊,生辰。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盈儿的确是出生在初夏。
在这孩子失望透顶地走掉之后,他们总算想了起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