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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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冬月大雪,其时尚未天亮,茫茫大雪将天地映照得犹如白昼,也分不清什么时辰。城楼、长河、街市染上无边的洁白,静谧无声,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马车停在长河岸边,驾车的小厮冯升,将明溪从车上搀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往下落,漫天雪花中,眼前一座庞大气派的府邸,巍峨壮观,这里便是东京城了。

明溪抬眼望了望,做梦一样,打小自己隐姓埋名寄养于山野,若非收养她的静月师太病故,只怕她还不会回来。通敌叛国的罪臣遗孤,当年父亲自刎于东华门外,母亲难产,只留下她这唯一的血脉,此番归来,只有一个目的,为当年惨死的爹娘沉冤昭雪。

西南角青瓦挑檐下开着小门,进去禀报的家仆从那小门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老一少。到了跟前,驾车的冯升递话说:“这是我们相爷和七公子。”

相爷很温雅,白面秀须,满身的书卷气,明溪怔了怔,打小静月师父向她提起最多的就是这位相爷,很熟悉但又很陌生,今儿是头一回相见。

“明溪见过相爷……”

她低首行礼,其实她本该叫一声“世伯”,当年是相爷冒着风险,将她连夜送去少华山,才保住了她一条小命。但对外身份还不能泄露,眼下归来,只当是临川老家的远亲,投奔来了。

相爷伸手将她在半空中搀住,唤一声“明溪”,不由含泪连连点头,上上下下看着她,万般感慨:”你这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呢,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相爷流泪,她也跟着掉眼泪,脸颊上滚下的泪珠映着雪光像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南海珍珠。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提了,”相爷强笑起来,拉着她的一只小手说:“走,咱们回家去。”

进了一道门,又是一道门,举足踏雪,脚下不断扬起纷飞的雪沫子。才刚在府门外的少年并未跟上来,那会儿明溪没敢仔细瞧,只注意到那少年穿了件玄色披风,身形俊朗。也许听冯升说他便是七公子,明溪才格外留心了点,那个曾经数次出现在她梦境里的少年,黄沙漫天,无尽的旷野上,他白马鲜衣,疾风如电前来营救她……

师父给她解梦说,那是她的前世,因为前世的亏欠,所以这一世才会反复在梦里出现。

其实前世今生真假难辨,既然师父替她筹谋了一切,她想要复仇唯有按着师父的话照做。

“以后你就住这座院子。”一座西南向的精致偏院,名叫春晖苑,相爷在院中古树下停了停,转头吩咐跟来的家仆:“你们都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春晖苑里里外外早已收拾妥当,是相爷亲自盯着下人布置的,当家主母虞夫人都没插上手。院子不大,精巧别致,在廊下抖落身上的残雪,竖格排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位虾红衣衫的婢女。相爷唤她秋蝉:“汤泉水可准备好了?”

那婢女秋蝉回道:“夜里便备好了,小重山别院马车送来的。”

相爷唔了声,向明溪道:“一路颠簸,必定累坏了,先去沐浴更衣,换了衣裳再来说话。”

婢女便叫她一声姑娘,将她引去东向的暖阁,游廊的尽头一间封闭的小屋子。屋子里点着灯烛,一道一道素白的帘幄笔直的垂下来,霎时间白汽萦绕,雾影重重。

她像走进了梦里的天庭瑶池,脱去身上的青袍等于从此脱胎换骨,曾经少华山庵堂里的日子统统成为前尘往事。温热的汤泉水,云蒸霞蔚,她在里面浸泡了许久,仍旧像沉浸在梦境里,婢女秋蝉进来催促了好几回,相爷还在堂前等着她呢,她终于起身换了衣衫。

到了堂前,秋蝉很乖觉的退了出去,相爷让明溪往榻上坐了,才笑吟吟望着她说:“当年我送你出去时尚在襁褓之中,如今一眨眼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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