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2 / 2)
看不出掌门亲自搭的戏台?不过是在他和所谓大义面前,选择了大义。
难怪,那日寂玄道长匆匆赶来,不由分说便是一道法术狠狠朝岑潇打去,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只是岑潇也并不想辩驳什么,他们的手段太过拙劣,叫他嗤之以鼻,偏寂玄道长这下了死手的一击,叫他脸上头一次有了疑惑的神情。
他记得有独特的失魂香气淡淡萦绕在周围,迟迟不肯消散。
寂玄道长就那样冷冷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头孽畜,一字一句道:“你果然改不了妖的天性。”
其实岑潇觉得寂玄道长选得挺对的,他总不能因为自己这只无足轻重的半妖而眼睁睁看着他的师门被灭。
孰轻孰重,三岁孩童也能不假思索地说出正确答案来。
偏温贺元替他憋屈,可岑潇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深深感受到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是怎样的感觉。
索性也闭口不谈,细细打量着这间陌生木屋的每一处角落。
而后更觉得悲哀——他实在难以想象岑潇是如何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度过百年的光阴。
岑潇从回忆的思绪抽回神,无端有些胸闷,便冷声问道:“你来就是想同我说这些废话吗?”
温贺元一时被岑潇问住,蓦然一怔,随即扯了个勉强的笑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寂玄道长不在了,你也不必再在这山头苦等。”
岑潇握着火箸的手猛地一紧,骨节分明的十指覆着苍白的皮囊,青筋凸起,平白多了丝暴虐的病态。
山里的日子枯燥乏味,望山是山,望水是水,峥嵘与枯败更迭,一粒种子长成参天大树需要三十年,这是岑潇日夜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松树长大得来的结论。
他等了多少年?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等到的却是寂玄道长的死讯。
岑潇被困在这山中百年,他有时候也会感到奇怪,为什么要等呢?他到底在等些什么?其实岑潇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如今都不重要了。
他心里默默念着:“不重要了。”
就像被风雪浸湿的柴木并不能烧火取暖,那些困住他的曾经,都不重要了。
温贺元不知他心中所想,自此心中刺除,他再没什么立场继续待在这里,便饮尽碗中的凉水,无声无息走出了屋子。
往后前方是路,身后再无师门。
他倒要去这世间看看,究竟什么是正道,什么是大义。
风雪缱绻,寒意凝却了心中的愤然,温贺元赫然笑罢,消失在一片素净苍白的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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