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1 / 2)
风雪吹得木窗簌簌作响,扰了屋内的一地宁静。
“……如今琼台楼观早已没落凋零,人走灯灭,只剩一副空壳,寂玄道长当年收到的那封信,便是掌门的死讯。”
温贺元近乎哽咽艰难地往下说道,“江湖风波不断,无数修士都想立功以明正道之心,琼台楼观作为道修的门派,处在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自然成了众矢之的,那些所谓正义之士不知打哪听来的风声,知道了寂玄道长收了名半妖为徒,将琼台楼观化作□□,为正派所不齿。”
后面的故事便像话本子里一般俗套。
掌门虽厌恶他这个半妖,却也不愿就此将寂玄道长逐出师门,这是对师祖的大不敬。他知道自己命数不久,偏道观式微,急需寂玄道长回来主持大局,临前想了个法子:命先前几个欺辱岑潇的旁支弟子前去送信,以昭自个的死讯,又叫亲传弟子同他们一起过去,到了寂州再找个时机把那些个弟子杀了将罪名推到岑潇身上。
他的算盘打得极好,就想叫寂玄道长看清自己收的半妖徒弟“真面目”,由此让他安心回到观里。
温贺元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岑潇一眼,见他并无异样,抿了口白水润喉继续道:“寂玄道长回到道观里,大告四方自己不曾收过弟子,无非是喜爱闲云野鹤的日子少在观内,怎知有了这些子莫须有的无稽之谈。这番言论叫那些正派哑口无言,讪讪而退,其实他们都是怕了寂玄道长近百年的玄鹤修为,先前就是因为寂玄道长不在,看咱们好欺负。然而寂玄道长在道观终日不得笑颜,他匆匆给掌门操办了后事,扶了掌门的亲传弟子做新任掌门,百年间不曾出过他的一方院子。”
“——许是心里郁结,他捱了这些年数,大至已尽,半月前骤然枯槁,像是多年积压的情绪终于涌到了心头,他走的时候神智已然不清,只是嘴里仍在模糊地唤你的名字,他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他说,是师父对不起你。”
温贺元说完,长吁了一口气,怅然恍若隔世。
唏嘘枉琼台楼观身为正道门派,却用了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卑劣门路,结果如何?延续百年后琼台楼观照样没落独留一块门匾。
他是最新任掌门晚年收的小弟子,百年前的陈年旧事自然无从知晓,只是半月前照顾卧病在床的寂玄道长时,恰巧听见了自己师父和寂玄道长断断续续的对话,才知晓了琼台楼观还有这段往事的存在。
自寂玄道长寿终正寝,他那半吊子师父顿感观里没了主心骨,难挑重任,索性撂挑子不干了,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自此琼台楼观分崩离析。
温贺元自诩师从正道,师门光明磊落,行的端,坐的正,自打进琼台楼观那日起,便将中兴师门作为己任,谁料一朝梦醒被自个的师门打了这么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他接连浑噩数日,始终想不明白师门为何会这般丑态作戏,无辜枉死的弟子性命对于大义而言值还是不值,也想不明白世人为什么始终带着偏见去看妖,大义又究竟是谁的大义……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便觉得岑潇也肯定想不明白。
没由来的,他迫切地萌生出想要见岑潇一面的念头。
因寂玄道长对他师父说过,这些年岑潇一直孤身待在山上守着这间屋子,他便理清了思绪前往寂州。
而岑潇则在平静地听完这冗长的一大段话后,依旧神情淡然未有言语,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是该泪涕横流?还是怒吼哀愤?
可惜他没有这些感情,他只是安安静静坐着,垂眸挑弄灶里的柴灰。
灶火早在温贺元讲到掌门死了的时候灭了,屋内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岑潇不蠢,寂玄道长活了百年又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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