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人世界(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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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强忍着道,“也不忍将刑讯那等贱虫之法施与鲁公子的。”说着取过狱吏捧过来的各方证词,捡出那张早就写好的完备供状,“给鲁公子送去”。

这供状鲁惇早就看过,若此事与他无关,他大约还会于那凝练而又老辣的词讼赞许称叹不已,可如今身处其间,才觉茫然又无力。其中大言要义是说,他因嫉恨其侄鲁忭殿试排名在他之上,因而生出暗害之意,趁其侄来他房中,先以言语相激,继之以手脚相争,争斗扯拉之间其侄胸痹发作,而他又再故意夺去其侄随身之炙甘草药囊,眼睁睁见其发病卒死,而后又即时找了曾谔同游,以为他不在案发现场的证人。

其中更有客邸店主与伙计言之凿凿的目击证词——左右也想不出他与那客邸店主伙计有何过节。最为甚者,当是他那遗失钱袋就在子兴手中死死抓着,指甲细缝间还有他之衣料与皮肉残屑,倒是处处对证,无懈可击。

不然,却还缺一关键性证物,那装有炙甘草的药香囊,想来先前案卷上毁失无迹的描述府司并不予认同,这才是他为转来左院的真实缘由,如何都要生变出此物来使词证统一,果见张固呷了口茶慢悠悠道,“只要将这谋杀事案细故都且供述清楚了”。

鲁惇咬牙一字一顿道,“我从未做过,如何招认?”。

张固却不管顾他说的,仍是自说自话道,“我这‘刁滑胥吏’,会让鲁公子体面上路的,如——”。话还未说完,就为这胆大妄为的狱囚狠狠啐了一口,“且看我们谁先上路!”。

张固一把推开要给他擦去脸上污秽的狱卒,扬手就将盏中热茶泼洒到其人身上,恶狠狠道,“这般不识抬举,本官也再懒费唇舌,来啊,先打二十杀威棒,给鲁公子接风洗尘!”。

“涉杀伤事案须得府寺长官在场同判,其他官吏无权擅自拷讯!”

“在这里,我就是长官!”

“何论你口中的长官正忙着诗酒游宴呢,可没空理会这些冗事俗务,若无我们这些鹰犬,他们这些士大夫只怕连文书判词都写不出来,你当我国朝‘吏强官弱’之说是如何而来?”

“着实打!”

鲁惇只字都再未能说出,只看清那刑杖尖头竟是裹着铜铁,全不符合狱律中刑讯工具之规制,那狱吏都不耐将他拖翻,雷霆一杖正砸在他腰上,生生将他本还直不起来的腰身砸得直挺不说,还且向内凹了进去,他只疑心他的脊柱怕是已为砸断了,却也顾及不得,因为刑杖接连向他脊背臀腿上胡乱打来,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一时又不禁觉得好笑,为断去饮食重枷锁了三个日夜的他,刑杖落在身上的前一瞬,竟还想着杖刑刑具不符合狱律规制的事,当真是读书读傻了不成?正想着他不会就此为这人乱杖打死了吧,那人却抬手叫停了,“先别给我打死了!”。

执刑狱吏先是愣了楞,才明白过来书生可不像贱虫那样耐打,不轻省些真将人打死了只怕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也不敢往脊背上落杖了,挑了个肉厚的地,含了二分暗劲,将那力道直透到肉下,虽不见血却是痛苦难当,打完剩余的十几杖,一身已为重汗湿透,却是不闻任何□□喘息之声,再看那血红双目中,竟闪出如虎兽般慑人的寒光,那狱吏见之,不觉抖得一抖,手上一软,又多落了一杖,才见人皱眉闭了目似是在缓释疼痛,不觉松出口气来,心中暗道,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而已,怕他作什么。

这所谓杀威棒停后,鲁惇闭目缓释疼痛之余,再分出一分神思来暗暗道,还真是为那妖僧胡诌着了,心中虽还是不肯全然信服,却也隐隐希望那老僧所说为真,那样的话,至少他还有机会活着出去。

一时又不禁在想,那所谓贵人又是何人?他在京中熟识者,也唯有,难道是元讱兄?却又想起那狱吏问询时,元讱兄断然表示他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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