栫棘之台(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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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怎会孤独,也绝非澄彻之人,相术也不定就准确,说不定只是擅藏而已。若非如此,又当如何解释垢墇之事,甚或阿妩之事呢?这样的君,他敢奉么?这样的友,他敢交么?

“陛下也想小民的腿为杖断么?”。

“不会”赵劼语气坚定,“朕如今能做得自己的主了”

这方话音将落,殿外内侍已道,“皇后到!”。

(二)

“皇后到”

这三字于沈淙而言,不啻于一声惊雷,他将双目瞬地低垂下去,想着那句“再若相见,你是朝中公卿,而我,便是一国之母了。那时我再问话,九郎还会缄默以对么?”。

无力的眩晕感又再袭上身来,他竭力稳住身形方不至于太过失态,望着拖曳在地的红罗长裙深深地吐纳几息,无力闭目正要依礼叩拜下去时,只听一道温蔼却又陌生的清婉声色,“你便是沈家九郎吧?”。

“我,是。”

沈淙不由抬目望去,对上的是与那声色相称的婉嫕玉容,又觉太过失礼忙地垂下目去,就要俯身叩拜下去,“小民沈淙——”。却为皇后身边女官扶起,又闻皇后柔婉玉音,“一家人不必拘礼”。

沈淙有些不解道,“一家?”。

皇后笑意薄露,“你不曾识得本宫,本宫于你却是耳熟能详。”。

沈淙更是不解,“小民愚钝,望圣人指点。”国朝皆称皇后为圣人。

皇后笑道,“如此称道太过疏隔,随阿妩唤我‘阿姊’就是。”。

阿妩的阿姊,那便只能是其舅储平的独女——储嫃。

“懔懔然劲烈如秋霜,皜皜然坚贞如白玉。”

皇后储氏柔和的目光审视道,“如此样儿郎,也难怪阿妩会念念不忘。”“整日里九郎长九郎短的,听得本宫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

沈淙将吃惊且疑问的目光投向皇帝,见皇帝口边凝着玩味笑意,“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坐!”。

沈淙忽而有种被戏耍的恼怒,语气之中带着不小的怨气道,“敢问陛下,此为何故?!”。一语将那先前得了皇帝吩咐出去,此时又再回转的小宦者惊得差些没将手上之物摔了。

皇帝将其余诸人都屏退,只留内常侍张宪则相随侍候,才无声一笑道,“何故?”“只因阿妩心中的郎君,枢使心中的女婿,太傅心中的侄婿,甚或致中心中的妹婿,从来就不是朕,而朕,并无强‘娶’豪夺的喜好。”。

皇帝口中‘枢使’当是阿妩的父亲,而那‘太傅’,神思略地一顿,才道那当是阿妩的叔父,也就是他的先生。这么多年过去,皇帝还如东宫时那样称呼先生么?

“早在□□年前司礼监就已为朕选定谢氏女为后,朕若是早有此意,何至于将册后之事拖到此时?”

只却司礼监每提一回,谢枢使就病辞一回,到了去岁更是言说沉疴难治,连丧仪都预备好了——

沈淙不想皇帝竟会做到这等地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结词道,“小民——”。

“你不必多想”“若非如此,朕也不会有阿嫃。”

皇后面上倏然掠过一点红晕,皇帝直看得心中微微一动,夹了一箸糟制淮白鱼放到皇后碟中。

皇后生性最喜食这糟制淮白鱼,可宫中不成文的规矩,凡菜食皆不过三口,以免为有心之人所用。他便时常让皇后过来与他共同用膳,将诸人都屏退就是。为此已为娘娘说了两三回了,于他一概如风过耳。

太傅曾不止一次地嘱告于他,“人主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测,则奸人得以附会。”他一直也是依从嘱告做的,可如此做的结果,太傅离他而去,阿诸离他而去,就连致中也离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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