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熙累洽(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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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唯有一个角带青衣的小宦者,想着此时正是常朝时分,皇帝当在垂拱殿御朝召对,应是还要些时候,于那宦者微一颔首示意过后,便立在殿中等待。

那宦者却道,“官家言说,沈公子可以随意走动观看。”。

沈淙闻言双眉轻轩,听这宦者口吻,皇帝似乎是知道他会来此?更为奇者,那宅邸更不会凭空而出——不知为何,他隐隐觉着他好似踏入了一张精心铺织好的密网之中,存着这般心思,虽知依礼不当如此,却还是抬目观去。

外间碧瓦朱甍、丹楹刻桷的延和殿,其里却是质朴无华,一派俭省,并无任何称奇说道之处。唯一不可忽略者,便是那方红木雕云纹的高足御案,其上堆摞满了半尺来高的——

他本以为是奏本章疏,走近之后却道是尺牍片札,最上面展开着两封,凑近一看不觉面色一变,那是垢墇用以‘舞弊’进呈的策文,不过这才是原稿,他亲笔所写的原稿。

先生辞归隐遁牛溪山之后,皇帝仍投函问策于这位前太傅,是以时人称先生以为‘山中相’。而这些问策他自是都见过的,先生还且以此作为他的策题让他作文以答,这便是其中之二。正是因此,才想着皇帝定是听过或是见过此中段落章句——

也几乎瞬然明白过来皇帝将那二人下至诏狱,又将一甲策文抄传诸郡,绝非是因翟进举告之故,而是在问他的罪。

这是他所知道的,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原稿竟然“流”至宫中,摆呈在皇帝御案上。先生明明跟他说,这些文章已不慎遗失了——

沈淙心下吃惊,只疑这些只怕都是,那宦者似是看出他心思,“沈公子可以随意看”。沈淙于那宦者点头致意过,才将顶上一白绢斜封的书函拆展开来,这一看更是目瞪神呆,那是他为先生精舍堂斋室阁所更之名——

当年牛溪塾的隐求精舍落成之初,先生为图省事,将精舍内建筑全以他的表字命名,譬若乂安堂、乂安左斋、乂安右斋、乂安室、乂安阁——

他便直言弟子当避师者讳,请改斋舍之名以便寻常称呼。先生敛目一思,将那二字倒了过来,问他总该满意了吧?他又道,避讳避的是字又非词,还是要改。先生表示懒费神思,让他来改,就照着能让他满意的样子改。

他便也就应承下来,先生表字取自“天下乂安”,意愿天下安定、万民乐业,这本是先生平生夙愿,精舍当该依此而取才是。中堂三间取作梧凤堂,左右两室作分止、兴惧;东西憩斋作重熙、累冾;阁称戒定,园作无象。

而这其中隐含之意,当该只有他与先生知道才是?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清亮刚健的声色贯入耳中,沈淙闻声心下一惊,待他转身回看时,那人已步入殿中,离他不过二三步,正要屈身行礼却为拦下,“不必多礼”。大约见他只是清淡应声,不见任何谢恩话语,略惊了一下,而后才接道,“朕将才所言,沈卿以为如何?”。

沈淙自知皇帝是为何意,可他此回来是来辞圣眷的,却非是领圣眷的,违心敷衍一句谀词,“天子仁德”。

赵劼付之一哂,“欲定分止争兴功惧暴,以成重熙累洽之功的,竟也是这般阿谀曲从之辈么?”。

沈淙先是惊于皇帝解他名称中意思,又讶于那句毫不遮掩的轻嘲,稍作平复才道出此行目的,“州桥沈宅,小民福薄不敢承受,还请圣上收回!”。

“你来找朕,就为这个?”

“是”

“只为这个?”

“是”

适时,内常侍张宪则于殿门口请禀皇帝用膳。

常朝过后,赵劼听是沈淙来了,朝服都未及更换就过来了,又命张宪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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