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熙累洽(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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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极为沉闷的一声□□之后,沈淙终于从那个幽沉可怖的梦境之中抽离了出来,钝重滞涩的神识渐次转至清明,还未视物之际就发觉有极为熟悉的馥郁暗香萦绕流转于他鼻间,他都不用费神思去想,便知这是香中名品撒馥清远香,由制香世家出身的崔世母调配而成。

他第一回知道这撒馥清远香,是在七年前的重九那日,将才十岁的墇儿将一只千金难求的鲛綃白玉香囊赠予他作生辰礼,其中所贮的便是这撒馥清远香。

他自幼就有明发不寐的毛病,当时又正值收漕季,荥阳诸郡县的漕粮都由他名下的安济仓与淮清帮负责交兑承运,事关千万家的生命大计,他自是一点不敢怠忽,每日卯出亥归辗转于仓廒水次之间,回来后查验完那二人功课,未几便又要出门了。

墇儿只怕是关注到此节,便时常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将博山炉中醒脑振神的青麟髓,换之以安神助眠的摩厨香。后来至他生辰时,更是将其母留于他的鲛綃囊赠给了他,言说其香有清神定气之奇效,让他随身佩饰着。那之后他寝不成寐的症状确是缓解了很多,到如今已能一枕黑甜。

那香料每月都会重新调配,世母病殁以后,唯有墇儿才能调出此方了。

他已离不开这香方,离不开墇儿,却不想那小儿轻易就能离得他,还是那般决绝!可这回来得急并未来得及带上鲛綃囊,难道真是梦魇不成——

沈淙将还有酸胀的双目缓缓张开一线,待至适应外间明媚光线后才能全然睁开,转目向周侧一瞧之间,正迎上振缨欣喜的声色,“公子你醒了?”。

沈淙应得一声,转目见那房中陈设更是再熟悉不过,这是——他的终南庵?“这是,何处?”他问,见振缨实在地怔了一瞬,目中欣喜之色也黯淡下来,这几乎就是答案了。“沈府”“却不是荥阳沈府,而是”。

“汴京沈府!”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不过转目功夫岐王已从门外转进来,沈淙忙地起身下地行礼,“淙多有失礼,还请殿下见谅。”。

岐王毫不在意地随意摆摆手道,“失什么礼失礼,本王就不是‘讲礼’之人。”“不过你跟本王是有何仇何怨,见面不过几个时辰,就吓本王两回!”。

沈淙只得歉然道,“给殿下添忧,是淙之过也。”。

“罢了罢了”岐王将人上下看得一番,还是不放心地问,“好了?”。

“无事”

“真的?”

“真的”

“那便好”岐王暗暗透了口气,不若他还真跟三哥无法交代,又见其人看着周围陈设,“如何?是不是毫无二致?”。

确是‘毫无二致’,就是他这个日日居住之人,也找寻不出有何不同,不觉疑道,“敢问殿下,这是,何意?”。

“三哥怕你惦乡思家,便将此处改作这般——”

沈淙更是满腹狐疑,“这又是从何说起?”。

岐王索性直接点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殿下只怕有所误会,淙并无入仕之心,更无为官之意——”

岐王也不接语,只是抱臂闲看,仿佛与他全无挂碍。

“殿下?”

岐王连哼都不哼一声了。

“无功不受禄,淙也无意受禄,还请殿下代淙辞——”

“既不是我给的,也不是给我的,本王只是传话而已,你要辞自己辞去,不要带上本王——”

这人已是油盐不进模样,沈淙也是无法,只得展手礼让,“还请殿下于前带路”。

岐王登时眉开眼笑道声“乐意之至”,转而大步离开。

沈淙正要跟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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