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而不朽(2 / 3)
有何必要费资财殓葬?
沈铭于沉疴之中赍志而没,辞世时留下话来,至他死后薄葬即可,不封不树,不设不祭。
所谓不封不树,就是不积土为坟,不种树以标其处。不设不祭,便是不设明器,不必祭奠。
沈淙谨从其伯遗志,却也不愿再无祭拜以托哀思之处,便于其上起了一块无字碑。
沈淙于残损石碑前行过拜礼之后,才将身上携带来的各式果脯蜜饯摆放上去,“伯父,侄儿又来看你了。”。
父亲大约永远不会知道他眼中循古擅专、恭默守静的长兄最爱食者,便是这些蜜饯果脯,这也成了独属于他,还有先生的秘密。
实则,先生也是甚为不理解,怎么就会喜欢这又甜腻又酸涩实在算不上好味道的东西呢?
伯父总是随身带着一小包蜜饯,常在与先生坐而论道时取出来吃,不免会问先生一句,“乂安,可要用?”。先生也是每每不肯死心地想试试这东西究竟好在何处,却在尝得一口后面色为难地或强行咽下,或偷偷吐掉,伯父也是只作不知。
直到后来伯父痨病愈发严重,再吃不得蜜饯,先生便道,“我替你吃”。那之后伯父虽然沉疴不起缠绵病榻,却也不忘嘱告他往枕下放一包蜜饯,“待你先生来了吃”。
再后来伯父辞世,依着遗愿,转日便即落葬。
葬讫,待他回首时,却不见先生身影。
寻见先生时,是在一处果脯铺子。
“你这里最甜的是什么?”
“怎么是苦的?”
“你这果脯怎都是苦的?”
“哪来的疯汉别坏了我生意!”
沈淙扶住为伙计推扯出铺子险些摔倒的先生,将他从伯父枕下移藏到身上的蜜饯递给先生,先生接了,却没有吃,只是回身抱住了他,说:“复郎,以后就剩我们爷俩了。”。
不过转瞬又再松开了,“不然,却还有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
是了,伯父不愿他还未成年便即没了任何依靠,临终之际连发七函请回了他的父亲——
“那人便是你父亲了,伯父走后你要与他好好相处——”
“侄儿无有父亲”
“我不是要你立时释然于他这么多年的缺席与失责,只是不想让你于无力的怨恨之中迷失了自己的心。”
“复郎你要记住,仁爱比之怨恨,宽恕比之惩罚——要更具力量。”
“以爱照见的是爱,以恨照见的也只有恨。”
还有郑姨娘,并其二弟沈言,现在该称为沈潍了。
父亲终是接受了这个他奋力想要逃开的家,依沈氏“五行相生”的传统为其幼子改了名,就连表字也随了他泽川的表字,唤作泽言。
诚如伯父所言,父亲与姨娘都待他很好,其弟沈潍更是唯他是从,先生不免吃味,时时将“有了父亲,忘了先生。”一类话放在口边“点”他。
更为甚者,“你那便宜阿爷对你好么?沈家那小子可还听你的话?”“先生,我也是沈家的。”“不,你是我谢家的。”“你宁愿称那个薄情寡义的老小子阿爷,都不愿叫我阿爷——”“那我只能叫谢家阿爷”“把谢家去掉”“于礼不符,先生。”“礼礼,跟你伯父一样,就知道礼——”
对话至此处,便就进行不下去了。
纳嗣一事先生已不知在他面前提了多少回——
其实,他们都知道,且不说是父亲如今还在,便是从前父亲不在时,此事也绝无可能。
如先生所言,还不若招他为婿更为可能。
如此,阿妩才将会开口说话时,先生便就一半戏言、一半认真地为他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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