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三十八天】(5 / 5)
赵闵被说得面色赪红,垂眸下视,赵乐俪没再喊他「父亲」,而是冷淡疏离的直呼名讳。
他又觉察出了赵乐俪攥剑的这一个细微动作,遂静静止步,看了她一眼,道:“这一柄剑,是谢圭璋送给你的么?”
赵乐俪失笑:“这重要吗?”
赵闵道:“谢圭璋乃是朝廷命犯,人人得而诛之,素素,我不愿你被他牵连。”
赵乐俪笑了一下,不答反问:“你明知贪墨万两军饷,乃属死罪一桩,你明知太子弑君,隶属于以下犯上的重罪——今朝,你会回头吗?”
赵闵一噎,冥冥之中,他感到赵乐俪的气质与以往全然不一样了,在以前,她安安静静的,性格也颇为柔软,很少会反驳他。她很少有锋芒毕露的时候,但打从被谢圭璋劫掠而走的时候,她的性情就慢慢发现了一些变化。
赵闵深吸了一口寒气,掩藏在襴衫之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道:“事到如今,你可还在怨我?”
——「怨吗?」
赵乐俪薄唇崩抿成一条细线,少顷,唇畔勾起了一丝哂然的笑弧。
平心而论,历经这些时日的颠沛流离,赵乐俪对赵闵已经没有过多的情感在里面,假令不是因为他知晓母亲的下落,她与他早已形同陌路,今夜更不会来赴约。
省去毫无必要的寒暄,赵乐俪直奔主题,淡声说道:“我母亲人在何处?”
虽然此前,她已经得到了圣僧的提点,但有一些更加细微隐秘的真相,她还是想要亲耳听赵闵说出来。
赵闵道:“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这一万两纹银与我有无关联。”
雨风覆面,赵乐俪捻紧了伞柄,凝声说道:“来听雨庄之前,听艄公说,邱振棠正在迎接京中一位重臣,我想过一些可能,但没料到会是你。不过,我后来想了一下,觉得你身为贰臣,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赵闵听着女儿凉薄冷峻的话语,面色情绪颇为复杂。
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的人,就连说话的口吻,亦是透着一抹凉薄之意。
赵闵心一直在朝下跌沉,他往左右探看了一番,道:“隔墙有耳,此处并不方便叙话,河畔有一画舫,我们去舫中道来。”
赵乐俪蓦觉有些不对劲,颇为审慎地道:“关于我母亲的下落,在这里说便是,若你不说,我回去了。”她也会自己去查。
赵闵低声说道:“虞樊跟上来了。”
此话犹若一块磐石,凭空砸落在平静无澜的水潭之上,继而掀起了一片涟漪。
赵乐俪用余光往身后的河畔,细细凝睇而去,果不其然,在一块隐秘晦暗的水域之上,她看到了一艘乌篷船,舱帘半角揭开,显出了一道人影。
是虞樊。
赵乐俪微微咬唇,忽然有些懊悔于自己鲁莽的行止了,假令她不跟赵闵上画舫,那一定会被虞樊逮了个正着。
虞樊敏锐而多疑,一定早已觉察出了什么,若是自己踅返,他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赵乐俪心中两番权衡了一番,对赵闵道:“好,我跟你上画舫。”
她进入画舫时,因是背过了身,没有看到赵闵面容,陡地变得阴鸷而扭曲,更未听到他低声细语——
“对不起,素素,为了大业,父亲只能再牺牲你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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