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十七夜】(1 / 5)
【被缠上的第十七天】
半刻钟前,谢圭璋来至赵乐俪客居的厢房,发现她留下了一封信札。
这是一份字迹娟秀的颜体字,无疑是赏心悦目的,铺得齐整的宣纸之上,残留着一抹清郁娴淡的沉檀香。
香气俨若一截软酥的手,轻轻撩抚着谢圭璋的心神,但他对信札之中文绉绉的笔法与内容,显然是无可奈何,当下执起这一封信札,想要追上赵乐俪。
去往郴州,需从南市与西市之间的城西南角路线行进,宫城西侧的朱雀门乃是出城的必经之路,谢圭璋遂是沿着中山御街一路举步掠去,转瞬至南市的新瓦子街,一路朝南,穿过西皇城城根鳞次栉比的市坊,再敏锐地绕开巡街的城兵与禁卫,一路赶至朱雀门。
谢圭璋算准时间,不消半刻钟,他便能截住赵乐俪出城的马车。
他在临安城待了已逾七年,对四市与八角城门的地理情势,铭记于心,成竹在胸,少时,横掠至城西楼门,他深幽的视线,在穿流如织的车水马龙之中巡睃而过,却是始终遍寻无获。
谢圭璋目力极好,不可能会错落过赵乐俪的马车。
他没有看到她的马车,姑且只有一种可能,她尚未出城。
不出城的话,那么,她目下人能还何处?
——“阿俪不需要我陪你去护国公府?”
——“嗯,不需要了。”
昨夜与女郎的对话,点点滴滴拂掠上耳屏,俨若碎裂的砾石,凭空投掷了心河,溅起涟漪点点。谢圭璋的眸色,黯沉得可以掐出水来,薄唇的笑意减淡了几分。
心中已有一份确切的答案,他即刻调转方向,亟亟踏上朝往护国公府的道路。
在北市城街,倒是先看到玄衣客负责护送的华盖马车,谢圭璋踱步近前,抻臂搴起一角车帷,动作幅度略大,牵扯出轿檐之下的缃黄串珠穗子,一片铮铮淙淙之声间,他的目色朝轿厢内直掠而去,马车内空无一人。
谢圭璋寥寥然扯了扯唇角,笑弧澹泊,低声喃喃:“小骗子。”
他舌头掸了掸上颚,没有率先行动,而是选择斜倚于驾辕之上,守车待人。
俄延少顷,寻人无获的玄衣客归来,谢圭璋见着了他,免了礼,让他念一念信札的内容。
玄衣客看不懂谢圭璋的筹谋,当下只得循规蹈矩的念了,谢圭璋眉心一拢,拗了拗骨腕,笑意谦和:“大致说得是何意?”
玄衣客了悟,谢大人可能是读不太懂文言文,遂是教他迻译为大白话,当下就道:“赵姑娘在出城前,须去护国公府,寻父亲讨回一个交代。”
这一桩事体,已然在谢圭璋的意料之中,他掀起狭长的眼睑,卧蚕处蘸染了一抹薄红,似笑非笑地道:“就是这些,没说别的?”
“呃……赵姑娘当然还有说点别的,”玄衣客蓦觉谢圭璋气势咄咄,戾气深重,忙不迭说道:“赵姑娘非常感谢谢大人这一段时日以来的照拂,您每一次救她的恩泽,她都记在心上,待她真正查到母亲下落时,自会酬答您的恩泽……”
“不必再念了。”谢圭璋抽走信札,折成平整的四角,将墨纸之上的每一道褶痕,压得平平实实,迩后,纳藏于玄纹前襟处。
玄衣客看着谢圭璋朝护国公府的方向掠去,见其戾气难掩,心中陡地生出了一种大为不详的预感。
从未见过谢圭璋会在入夜之前活动,今番还是头一次见。
这位脾性阴晴不定的大人,竟然还做了拦路虎,截走他的护送差事,那么,他目下是待在原地好呢?还是回百鬼阁,将此事话与麓娘知?
两番权衡之下,玄衣衣还是速速赶回百鬼阁禀事去。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