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修道院(2 / 3)
直的身板或是稚气未脱的脸也最终要被时间带走,即便作为唯一的例外她也对别人的老去无能为力。多利亚纳垂了垂眼帘,最终上前给了对方一个饱含人情味却并不怎么温暖的拥抱:“好久不见了,我的老朋友。”
“你说过当你跟一个人说再见,他有机会再见到你最早会是在他的葬礼上,这么说来你从我生活中消失并没有多久,”老先生却没有回应这个拥抱,只是无所用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拐杖不知故意与否戳到了年轻人的脚背,“如果你不介意,就陪我这个老年人散散步吧,否则我总有一天会在这里,在我死去之前,就变成一具活生生的尸体。”说完他甚至不等到回复,就一瘸一拐地向教堂外走去,缓慢而从容,让多利亚纳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不急不躁地放缓了步伐。
教堂后墙紧靠崖壁,仅差一步之遥便可能崩塌于海中的程度,不远处的残垣围墙参差不齐地沿着峭壁边缘断开,如同一块被钝斧劈开的干柴。老科学家就那样在崖边驻足,低头向下望去的动作让多利亚纳有一瞬间几乎以为他会就那样跳下去,然后永远消失在礁石与翻卷的海浪之间。
“日复一日,海水都在侵蚀着这里的崖壁,教堂地下墓穴临海的一面墙上甚至已经露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洞,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我刚到这里时岸边的陆地比现在要多一些,修道院刚建成时无疑要多更多。有人说任何人在这里待得太久,海水就会一天天地带走一点他的生命,不可逆转地,直到他的生命不再足够让他离开这里。”
听这样的话从当初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口中讲出来,只能感慨岁月所带来的改变委实翻天覆地,英国人踱步至崖边,脚尖无意中将一块小石子碰落高崖,被海水吞没时激起的波澜又被更大的浪花吞没:“你也相信这种说法吗?”
“我得了风湿,瘸了一条腿,有一年多没同除了瓦列里以外的人面对面交谈过,并且沉默的时间居多,即使说话或许也同大海讲得更多。你看,格雷,当一个人老了以后,他就会开始相信一些他从前绝不相信的事,多多少少。”
“人们年轻的时候喜欢诉说,老了以后就习惯于沉默,有些是因为沉默便有时间回忆和思考,另一些则是因为沉默便不必回忆或思考,”她自言自语般地呢喃道,再度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充满了诚意,“跟我离开这儿吧,老朋友,你没必要永远留在这里。”
“这里的图书馆里有不少珍贵的东西,尽管它们有一部分发了霉,一部分被蛀虫和老鼠用来果了腹,但剩下的那些还是给了我不少有用的信息可以作为我研究内容的启发——为此我完全可以再在这儿留上好一段时间。说吧,格雷,你现在是在为谁工作?我知道倘若不是这个原因,你绝不会来找我。”
被看穿后多利亚纳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眼神中流露出对伊诺千提不减当年的不留情面与犀利言辞的三分赞赏:“我是和迪诺·加百罗涅一起来的,只有我和他。现在他在城区里等我,如果你不介意,他也会愿意请我们吃上一顿不错的午饭。你不必马上做出决定,但很多人都在找你,他们中有好人,也有更多的坏人。”
“有好人也有坏人……那你呢?”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所以我想,我是作为好人来找你的。加百罗涅会为你提供保护,我也会。”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制作匣子的技术,你又想要什么?”
“我想来见你,”几乎是在伊诺千提的问题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就飞快地回答了,并毫不躲闪地用那双蓝宝石样的眼睛以她招牌式的“诚恳”眼神向对方望过去,像是在证明这并非一个草率的回答,“你曾经说过,你会为我做任何事。”
老人对她露出一个“想不到你还记得这种事”的表情。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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