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一百二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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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里炉火换了好几拨,李阿牛褪下的大氅又披回了身上。他对官场之事不擅长,听得云里雾里,到最后只得出个可怕的结论。

这半年朝中诸多波澜,都是面前薛凌干的。她干了不算,还牢牢把自己牵扯在内。这感觉且喜且怕,喜的是如今荣华加身,怕的是富贵不由己,得失不由人。

他还喜.....喜于薛凌说,而今离他不得。

离不得好,若是离得,这还了得?

苏凔却是熟读古今,但得薛凌点播一二,便通透全貌。此时见薛凌说罢,再念及薛宋之事,喃喃问:“你说.....你说的是....这...陛下他?”

薛凌看着他,没答话,只冷眼重重点了一下头。

“哪有如此之人君,哪有如此之臣子,我不信”。苏凔拂袖掀了面前杯子。他素难疾言厉色,此间皱眉,才和平城宋柏有了些父子相。

薛凌巍然不动,垂目道:“你如何不信,我句句属实,字字是真,是你一直被蒙于鼓里而不自知。”

你以为苏姈如是古道热肠,她不过是碍于身份上不得朝堂。

你以为皇帝是知人善用,他不过就是黄霍相争找不到好棋。

你以为你案卷翻的畅行无阻,实际上是别人刻意递的杀人刀枪。

你以为你的通胡受贿罪是沉冤昭雪,我告诉你,是我,是我杀了霍准,又千里迢迢往宁城斩了霍云旸。不然霍家还在,你以为皇帝会救你?

你以为你查到了什么东西,宋柏战死平城?不是的,是当年黄家与霍家坐地分赃。

那个名动京城的黄宅案,死者就是黄旭尧。我父亲与你爹屈死街头,他在同一个京中父慈子孝,红粉生香。

你说你不信,莫不是当我与你说谎,你有什么值得我说谎的地方吗?”

苏凔不答,她又笑道:“我哪有对你们说过谎,我一直在对自个儿说谎,说到这世事皆了无生趣,才知骗自己有什么意思。”

她转向李阿牛道:“我也与李大哥说一桩旧事,旧到我都快想不起细节了。只记得,那年.....明县的水很冷。

我的故居在平城,是大梁的最北处。四月尚有残雪未消,八月新雪又添”。她笑:“那么冷的地方,常年枕冰饮霜。可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明县的春水更冷之百倍。”

薛凌好像打了个冷颤,是和鲁文安散开的那一瞬。她逃了三四天几十里路,初生牛犊,气急交加,根本时间害怕。

直到落入水里那瞬,手上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李阿牛与苏凔二人几乎是齐齐道:“你去过明县?”

“去过啊,比苏凔你早去些,比李大哥晚去些。”

她避开些目光,又将那讲了好多次的夜逃再讲了一遍,直到落水处戛然而止。苏凔尚有疑色,李阿牛却生了薄怒,道:“我当年捞起来的是你。”

“对啊,你当年捞起来的是我。”

苏凔看看薛凌,又看着李阿牛:“阿牛哥?”

李阿牛看他一眼,转而盯着薛凌道:“我家原是村里打渔的,有一年,我与我爹在水里捞起来一个人。

我娘常说水龙王水龙王,打个喷嚏淹死俩。江里常年有人落水,所以捞个人并不稀奇,奇的是我捞她起来是个男子模样,扛回家里却是个女的。

她说她跟自己爹做生意,遇着了山匪,不得已投河保命。我与父母信了,好意留她小住,还要帮着见官。”

薛凌微躬身见了礼,打断道:“谢过李大哥救命之恩”。话落瞥了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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