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雪16（1 / 1）

山野寂静，弯月孤零零悬在苍穹之上，散发出惨白的光。马车向着光亮沿傍山小径辘辘前行，停在一座破败的院子前。院中枯树在寒风里瑟瑟作响，令人毛骨悚然。莫不是茅屋透出的微弱烛光，洛桑会认为院子荒废许久。

“有人吗？”孟九逸推开斑驳的院门，朝院内喊。

茅屋内有人听到动静，匆忙提灯，佝偻的黑影在墙上拉长，年逾六旬须发花白的老人持烛台敞开破败的木门，嘶扯声音恶狠狠骂：“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抱歉。”孟九逸朝老人行礼，满是歉意，“晚辈并非刻意打扰。我们一行人从姑苏到此处，一路风雪交加、寒风刺骨，想找地方躲避风雪。四下荒芜，见此处中有灯火，便寻光而来，想借宿一宿。”

老人浑浊的眼睛打量他们三人和身后的马车，不怀好意道：“借宿不是不可。瞧你们不像穷人，总该给些银子。”

孟九逸将一袋银子放在老人手中，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老人掂量银子重量，满脸皱纹一颤，笑出了声：“果真大方，进去吧。马栓栅栏上，跑不掉的。”

孟九逸跟老人进屋，洛桑回车舆将谢时安喊醒。谢时安刚醒还有点迷糊，任由洛桑扶着进屋子。

屋内家具寥寥无几，屋顶微小的破洞落下雪花，墙角布满零碎的蜘蛛网。整间屋子，看不出半分烟火气。

洛桑拍掉椅子上的落灰搀扶谢时安坐下，老人从灶台拿出一碗冒热气的馒头递到他们面前，道：“住在山中，没什么好招待，不嫌弃就吃。”

“多谢。”孟九逸很客气，擦掉馒头上的灰就往嘴里送。

谢时安早饿了，他看向洛桑，洛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吃，谢时安眉眼欣喜，顾不上礼节，把馒头整个塞嘴里。车夫是个粗汉，食量大，两三下吃掉五个馒头。老人眼见不够，又拿出一碗馒头。

“小公子，你怎么不吃？看不上？嫌弃是吗？”老人看向洛桑，眼底阴鸷。

洛桑笑着摆手，解释道：“我有个习惯，吃东西前要喝点小酒，没有好酒，不如不吃。”

“多事。”老人嘴上说着，转身在床榻下搬出尘封的酒坛，倒出一碗酒没好气递给洛桑，道：“这可是我留着的好东西，慢慢品，别浪费了。”

“多谢。”洛桑接过酒碗，拿起馒头沾酒吃。这种奇特的吃法，在座各位都愣住，老头看洛桑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嘴里咒骂：“神经！”

洛桑闻言不恼，倒觉得几分有趣，边吃边偷笑。

茅屋不大，没有多余的床榻，众人吃饱喝足后将椅子挪出一大片空位，老人难得好心，给他们好几张厚被褥打地铺。

路途辛苦，车夫身体劳累，铺好后很快睡去。谢时安吃饱后也困，看了眼身边的洛桑后也闭上眼睛。只有孟九逸精神得很，拉着老人聊奇趣怪谈，老人闲他烦，没给他一丁点好脸色，躺在榻上用褥蒙住头。见孟九逸在老人处吃瘪，洛桑心里发笑，微微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