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1 / 5)
夜深露重,白雾蒙蒙,一墙之隔的桑府逐星小筑气氛有些凝滞。
桑桑卧房内,桑钰嫣身子前倾坐于圆凳,一眼不错盯着自家妹妹。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桑桑,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没了毁天灭地的气势,也无怒目回视的勇气,只低头去瞧自家二姐脚边的圆凳四角。不知数过几遍,到底是四个角,还是五个角呢。
她相互绕圈的双手,直看得桑钰嫣有些眼花。
“桑桑,我问你话呢。眼下夜深了,你是打算呆坐到何时。”
桑沉焉动动,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晃动的影子,一字未说。
“你平素去纪府瞧纪大公子,我从来不说二话。今儿我因何去寻你,难道你不知晓。还是说,你在等我给你说明白。”
桑钰嫣身子又往前倾斜了些,姐妹二人靠得更近了。呼出的热气喧腾上升,缠绕在一处。
桑桑支支吾吾,继续数着圆凳肆角,又去数花纹。
桑钰嫣深深叹气。
打从程夫人上门逼迫,已然这多日子,桑桑但凡见着自己,都是一副鹌鹑模样,低头耸脑,半分没有往日的鲜活劲儿。往日神鬼在前,也要往前冲去的人,如今成了这幅模样。
身为二姐,日日对上她有意偏开的目光,揪心得疼。
“你这些时日躲着我,我知道是为什么。是你觉得我定亲,有你的一部分因由在。那日去寻崔二公子是做错了事。更是觉得对我不住。”
话至此处,桑桑缓缓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愧疚,全是自责,惹得桑钰嫣本就揪着的心翻涌得更为厉害。
这样一双眼睛,又有谁能责备于她呢。
更何况全然不是她的错。
是以桑钰嫣又上前一步,拉着桑桑不停转圈的双手,一根根在自己掌心摊开。
“桑桑,那夜阿爹的话,想来你也是听明白了的。家中也可舍得一身剐,拒了这门亲事,但为何没有如此,是因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
就算那日你不去寻崔二公子,阴山战事照样会起,朝堂各位相公也必然会如此抉择。
阿爹仅是个国子祭酒,能进得垂拱殿参与大朝会,而于家国大事,是一点子献言的机会也不曾有过,身为家中儿女,又能如何呢。
你我虽不是蝼蚁,可在崔相公这样的大人物跟前,与蝼蚁又有何异。寻与不寻,又有何区别呢。
你不必将这一切强加于己,惩罚自己,觉得无颜见我。”
说了半日,见她仍沉浸在无边悔恨当中,桑钰嫣更为急切。倘若是今儿再不了了这桩事,这夯货不定得憋到什么时候去了。
桑钰嫣当即调转话头,说起她心目中的桑桑是个怎样的姑娘。打算以此来激一激她。
有些事哭出来就好了。
“我们三姑娘桑桑,是个爱笑的姑娘,有惹人欢喜的酒窝,更有机灵古怪的脾气。她不应该沉浸在自责和伤怀之中,她应该笑,像是春日里的太阳,和煦温暖……”
桑钰嫣的嗓音一如既往清冷,偏生今日多了一份沙哑。
说着宽慰赞扬的言语,落在桑沉焉心中,却仿若混着碎石的清泉,又冷又疼。
她的二姐,样样都好的二姐,即将要进到污秽不堪的去处,让她怎么能开心,怎么能笑。
心弦蓦地断裂,嘣的一声,桑沉焉双耳发蒙,一双眼睛直视前方。
靠上前去,紧紧握住桑钰嫣的双手,好似过了今日就不能再说明白一般。
哽咽道:“二姐,是我冲动莽撞了,你莫要这样,是我错了,都是我不的不好……,全是我错了……我想着他到底是京都二公子,倘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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