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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中的腰痛背酸消失无踪,他一身轻松。三两步迈到镜前,一眼看到额前剃得发青的头皮,头顶的头发乌黑,浓黑的眉毛,点漆一样的眼睛。那张脸,本已鹤发鸡皮,皱得像核桃,这会儿在镜中也是玉白的,甚至带着些稚气。
他转眼睛,拧眉毛,镜中人也跟着转眼睛拧眉毛。真是他?看了几十年的冷脸,正是这副尊容。震惊怔忪间,旁边的小太监跺脚着急:“爷!”
从镜子里看旁边挤眉弄眼的小太监,怨不得眼熟,那不是万应!还是个毛孩子。弘历咬咬唇,丝丝疼从嘴角传来,那万应称的“万岁爷”是雍正皇帝?叫雍正那个更冷面的皇帝等可了不得,怪不得万应着急,他忙一甩辫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今儿初几?”
万应笑说:“六月廿……”一边掐手指头,掐过说,“今儿六月廿三!爷问这个这个……”万应抬头看弘历在门口站住脚:“哪一年?”
“雍正五年!爷今儿……”万应灵活的小眼睛带着不置信的神色看了看眼前这个年少风度翩翩的皇阿哥,又垂头,估摸着弘历看不见他,他皱皱眉,那个“怪”字儿没出口。
当今的四阿哥可不怪,从小养在康熙皇帝身边,一身雍容的皇家气派,谈吐气度都不俗。因着年纪尚轻,没娶福晋,一直只在内苑读书,没派差事,更没封爵。所以威仪在,可气势并不逼人。
万应仍噤若寒蝉。这位爷现在看起来散淡恬然,可他并非一直这么着,万应见识过。弘历骨子里的严苛和喜怒无常尚未示人。这个年纪时他只冷。才被他问两句话,万应已经寒得打哆嗦。
雍正五年七月十八,刚过了中元节三日,该是弘历和酉酉成婚。想到穿着一身红的富察酉酉,弘历难得绷不住,竟然勾勾唇。
一边往澹宁居走,一路想这怎么回事儿。莫非五十年虔心礼佛,上下求索一味“后悔药”,身后神佛终于有灵,让他重来一回?
不是个梦吧?兴许是回光返照做的一个美梦。可是刚咬唇角的疼还在嘴边,他又一次轻噬嘴角,这次不光疼,连血腥气都出来了。伸着修长的指摸摸嘴角,指尖上一丝殷红。
置身畅春园,他一路沐在此起彼伏的蝉声里,脚踩着林荫道,满眼的绿。他心里畅快,还有二十多天,就到弘历跟富察酉酉的婚期。之后他封王,继位,重来一回,不光得偿所愿跟酉酉重新过,他还开能提前预知后事。
弘历走着,抬胳膊伸个懒腰,折磨他几十年的老年人的疲倦痛楚一扫而空,如今他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年纪轻轻,雄心勃勃,英俊潇洒!
他将宏图大展!之后无论是做皇阿哥还是宝亲王,甚至皇帝,弘历都更得心应手。且开了前后眼,无往不胜。这辈子,他想不出自己将过得多么舒心惬意爽快。
没有对前路的疑虑,更没有对太子花落谁家的猜测,甚至连将娶的福晋对他的爱恋都胸有成竹,三年抱两,有女有儿,只要敷衍好酉酉,养住她生的四个儿女,他这一生大约完美无憾。
脚下的步子越发轻快,等到雍正帝跟前行礼,身也潇洒,猿形鹤势,他比上辈子的态度更风流,还生出若干久居高位的城府和气势。
直起身看雍正,弘历忍不住眼眶泛潮:“皇阿玛。”他鼻头酸酸地唤一声。
这会儿雍正四十七八岁,常年韬光养晦,一副儒雅雍容的帝王气。雍正腰带束得一丝不苟,显得格外干净冷硬。跟弘历一模一样黑沉沉的眼睛,一扫便要吸尽周围所有的光似的。
想到再过□□年,父亲便龙归大海,弘历这样的冷面人也忍不住眼圈一红,中间还夹着重新见到父亲的欣悦。二十五岁时父亲驾崩,弘历成年失怙,面对死别,他一直不能从容。
“你知道了?”雍正看弘历冷脸上一副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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