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弃南金赏(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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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瓦舍。清风徐吹,竹叶晃动,有如丝竹,令人遍体生凉。

薛泓在和赵裳喝酒。

炉子上煨着桂花莲子粥、菊花锅子。

薛泓吃粥,赵裳吃菊花锅子,两人各吃各的,各饮各的酒,泾渭分明。

陪侍的文士能吃的就多了,每人面前一张高几,香獐子肉片在清汤锅子里涮一涮,洛神花茶喝一喝,水晶肘、柳手酒,美到上西天。

内侍的纤手向前一拂,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到薛泓和赵裳的耳中,“阴书儿宣到。”

侍女刚剥了一只橘子,在上面洒了雪白的吴盐,送到薛泓口中。

薛泓微微动了一下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随随便便穿了一袭青丝长袍,披了一条丝绵半臂,“既然是赵大人荐来的,想必有过人之处。”

阴书儿心里打个突,笑道:“岂敢当得两位大人枉顾。”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写出这样跌宕多姿的诗,怎么说是枉顾?”赵裳嗔道,亲手倒了杯梨花白,起身递到阴书儿手中。

“一杯薄酒助捷才,喝了我的酒,为我做首诗如何?”赵裳方才吃了菊花锅子,满身馨香,长眉入鬓,肤如凝脂。因为喝了酒,眼波流转,温雅中自有一番娇媚。

阴书儿像是被家长带来显眼的倒霉孩子,不尴不尬,差点没搓起手来。

别人都在吃吃喝喝,她要写诗?

好歹来个高力士给她脱靴,谢谢。

内侍捧来笔砚伺候,她拈起湘竹制作的毛笔,凝神构思。

若说吟咏美人,那当然是李白。

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不好,赵裳不是这种天真明媚的美。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更不行,赵裳是女官。

虽说女官和皇帝未必是素丝无染的关系,但拿来比妃子,还是太重了。

倒是有首可以用,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阴书儿提笔,就要把李白的这首信笔之作写下。

笔尖点到纸面上,又提起来,总觉得这首,还是捧得不到位。

李白的诗当然是语语浓艳,字字流葩,读来只觉得春风满纸,花光和人面,既是春风牡丹,也是美人玉色。

然而称赞皇帝的妃子,和颂赞容貌甚伟的领导,是两回事。

有没有能在结尾拔高,升华一下的诗?

古往今来的领导就好这一口!

薛泓抬起洁白如透明的手,搅了一下散着热气的桂花莲子粥,清香弥漫,“看来赵大人还不足以给她灵感啊。”

他用一种看着花事阑珊的惆怅语气,“不如把这首诗让给我如何?”

像是从地上捡起破碎的翡翠似的,薛泓黯然得不得了,好像吃了个天大的亏,但他吃得心甘情愿。

他都这么难过了,赵裳自然不好开口拒绝:“薛大人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

阴书儿捏着笔管,这回就算高力士跳脱衣舞也没用,主意倒是有了。

她歉然道:“我喝了酒,脑子有些糊涂,可否不限定字数和格律?”

薛泓笑了笑:“有何不可?”

得了这个保证,阴书儿才往下写去,“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由内侍收了,捧给薛泓和赵裳观看。

赵裳低低念了一遍:“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这是半阕西江月。”赵裳道,“怎么只写了下半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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