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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三日,东京
“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一点,”穿着白色外褂的青年翻了翻手里的病历本,“主刀是我老师,应该没什么问题。”
“成功率呢?”走在他旁边、比他高上不少的青年问。
实习医生沉默了几秒钟。
“三成,”他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牛岛学长,您要知道,人脑是很复杂的器官,直到现在我们都不能完全攻克它。”
牛岛若利皱了皱眉,他知道白布贤二郎说的是对的,毕竟他们的目的都一样,没人想看见手术失败。
白布贤二郎推开挂着“渡边”名牌的病房门。
床上坐着灰色长发的女人,她的眼睛缠着纱布,瘦削的身体笔直地挺着。可能是早就习惯了黑暗,一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女人就转过脸来,用平静的声音和他们打招呼。
“若利,贤二郎。”
“今天感觉怎么样,”白布贤二郎将病历本放在床头,伸手去碰女人的太阳穴,“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我挺好的,”女人笑了笑,“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叶月——”
“我爸妈都放弃了,也就贤二郎你,说什么一定有办法。”渡边叶月叹了口气,“为了这个专门选来脑外……你傻不傻啊……”
白布贤二郎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
“我说过,”他说,“他们不愿意治你,我来治。”
“治好了继续骂我不检点?”渡边叶月问。
实习医生闻言下意识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学长,牛岛若利依旧没什么反应,于是白布贤二郎觉得自己的底气又变足了。
“婚前发生关系本来就不好,”他将病历本拿起来,在上面做了些记号,“况且你和牛岛学长都订婚了……不至于几年都忍不了吧?”
“对啊,我忍了几年,”渡边叶月回答道,“也不算忍几年吧,我都在医院里躺了几年了。”
白布贤二郎用水性笔尾端轻轻敲击病历本,他想安慰对方,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便将方才说过的、早就发生了无数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我会治好你的,”他说,“无论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百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想办法治好你。”
“你就吹吧。”渡边叶月嗤笑,“再说就算真的能治好又怎么样?”
过去的时间不会回来,她已经蹉跎了这么多年,哪怕能复明,大概也是毁了。
对一个画家来说,没有比失去视觉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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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日,东京
“手术失败了。”
白布贤二郎拆了缠在渡边叶月眼睛上的纱布,看着她依旧毫无焦距的瞳孔,只能如此宣布。
渡边叶月倒是没什么意外。
从大一那年到现在,她已经接受了两三场手术。从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如今的心如止水,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只能是个瞎子的残酷事实。
牛岛若利沉默着伸出手握住了渡边叶月的手,以往会用力回握他的女人却没有和原来一样做出动作,她像是失去了兴趣般,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上。
“我累了。”她小声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牛岛若利和白布贤二郎对视一眼,高中时期培养起来的默契令这对前搭档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他们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从外面掩住了病房门。
“抱歉,”白布贤二郎说,“或许我不该让叶月接受这场手术。”
牛岛若利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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