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3 / 4)
了。包括家里的饮料,大多时候也是葡萄汁。
江允初惊愕地听着谈复临的这段过往,替他捋开挡在眼前的黑发。
谈复临缓缓坐起身,对着她大笑起来:“熙熙,其实我爸是一个疯子。”
这话不假,谈丰年全部的爱都给了杨依澜,以一种近乎变态的执着。
儿时,谈丰年每天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他会仔细审视自己头顶是否生出白发。
最初只是偶尔冒出几根白发,他就会烦躁地立刻拔掉,后来白发越来越多,谈丰年开始一遍遍染头。
说到底,是谈丰年无法容忍自己变老。
便如谈丰年脸上长出第一根皱纹的时候,他发了疯似的将眼前的镜子砸烂,玻璃碎屑飞溅的满地都是。
年幼的谈复临只能害怕地躲起来,不敢出声。
大概长到初中,他看到谈丰年捧着杨依澜的照片,手指颤抖着一遍遍抚过她的容颜时才明白过来。杨依澜的生命定格在最年轻的时候,所以谈丰年不敢变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青春靓丽的少女并不相配。
从那时起,谈复临才真正接受了父亲不喜他的事实。
谈复临一边觉得温柔和善的外表虚伪,一边又习惯性地继续保持这样为人处世的方式,把所有负面消极的情绪掩藏起来。
直至某日放学路过操场,他见到高年级的学长在网球场打球,挥汗如雨,紧张刺激。
那一瞬间,谈复临终于找到了可以彻底释放自己的方式。他开始打网球,在球场发泄全部的压抑与自厌。
他偶尔去球馆打球,也顺道认识了不少朋友。
不巧,谈丰年很快发现了,他鄙夷地将那些朋友称为不三不四的人 。
想到这里,谈复临又不可控地笑起来。与其说他是谈丰年的儿子,实则更像是傀儡,一步一眼都需按着他的想法做。谈丰年需要的是一个温顺听话读书好的儿子,而非在校外和一帮社会人来往的混账。
似乎是某根神经受到刺激,谈丰年又开始发疯,一味地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要他和那些人断绝来往,要他放弃打球,甚至规定他未来必须学医。
谈丰年喝醉了酒后,常和他说:“阿临,你知道你妈妈当初为什么会死吗?全都是因为那个无能的医生,是他的医术不精,是他害死了你妈妈!以后你也要去学医,去做一个能治病救人的好医生,让那么德不配位的畜牲滚出医院。”
听到这,江允初心疼地抱住他。
“熙熙,其实我也是个疯子。”谈复临摇了摇头推开她,“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学长……那都是我装的。我的人生像一摊烂泥,灰暗,恶臭,只有你觉得我好,只有你会傻傻地喜欢我那么久。”
他弯下腰,将头压的很低不敢看她的神情,双臂无力地垂落。
四周很安静,隐约能听到她柔和的呼吸。
他想,是他亲手将江允初幻想出来的那个谈复临撕碎,他这样的人也活该被抛弃。
两秒钟后,谈复临的手背被柔软的指腹蹭过。
刹那间,谈复临的呼吸停滞,他不敢置信地侧头看向江允初。
江允初温柔地笑了笑:“谈复临,即使你陷在泥地里,我也会把你拉出来的。”
谈复临的目光闪烁,在她脸上来回流连。他明明都将真实的自己剖开来给她看了,为什么……
可无论他怎么辨别,都无法在江允初的脸上寻找到一丝厌恶。
他的嘴角抽搐,最终吐出两个字:“疯子。”
江允初应道:“照你这么说,你自己是疯子,我也是疯子。疯子配疯子,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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