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4)
右相府书房内,谢贻贤倚着梨花木椅,轻抿了口茶,看着下方之人烛光下冷淡的侧影,心思微动。
“今日楚王大婚,一切可顺利?”
“皇子大婚,自是不容出错。”
嗓音清冷听不出一丝情绪,谢贻贤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这么多年了,他们总是亲近不起来,非父子,而是臣与臣。
他搁下茶盏,眯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疾不徐道:“听闻昭阳郡主连午膳都没用就走了,这么多年得圣上宠爱,她的脾气还是未减半分。”
谢筠侧首,清隽的脸庞在灯火下越显疏离凉薄,唯有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眼神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您想试探什么?”
谢贻贤闻言笑出了声,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试探?我又何须试探?”
“你再怎么与我不亲近,那也是我的儿子,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出一二。”
听到他这般自信的语气,谢筠不经意蹙了蹙眉,拢在袖中的手缓缓握住,漂亮的茶褐色眼眸里含着几分讥讽。
总是这般自以为是,以为能将所有人都牢牢掌控在手心的样子,他每次见到都倍感厌烦。
只听谢贻贤又似了然般清声道:“无妨,你素日不喜与人纠缠过多,待谁都是疏离有度。”
“昭阳郡主脾性虽差,但确实美艳过人,你此番为她解围也不算唐突。”
闻言,谢筠薄淡的唇掀起一抹冷笑,后背缓缓靠着椅子,端起茶盏垂眸轻轻吹了吹。
淡淡道:“您何时将手伸到楚王府的?”
谢贻贤听出他的意有所指,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工部虽非我管,但楚王府修缮一事十分重要,事关人员和财政使用,我身为右相,亲自过问一番有何不可?”
“是么?”
谢筠轻声应了一句,温润的眉眼隐在水雾之后浮起几分锋锐,他抬眸看向他。
“想必您也知道了南疆摄魂水一事,所以下午您才会着急找来西市指挥使,对么?”
谢贻贤一惊,浓眉皱起,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怒气,“你居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谢筠敛眼抿了抿茶,好像料到了他的反应,神情淡漠如常。
“跟您学的罢了,且我只是提醒您,玄衣卫无处不在,钉子好埋,但别太浅了。”
谢贻贤沉沉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他的话,心底却闪过后怕。
陛下登基之初,受到内乱影响的百姓民生艰难,世家们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不仅大肆搜刮因战乱流出的钱财,更是敢插手朝政大事。
宋成帝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便借着王谢的手设立玄衣卫,眼线布满天下,深挖世家大臣的错处,使他们的势力分崩离析。
那些往日里在茶室、花楼间潇洒快意的世家子弟要么被连坐流放,要么抄家斩首,场面极其瘆人。
这也是他从未与司马左相争得你死我活的原因,有他在,陛下为了权衡便不会对谢氏下重手。
思及至此,他“咳咳”两声,喝了口浓茶,继而转移话题道:“你年纪不小了,婚事可有想法?”
谢筠双手微拢,轻轻挑了挑眉,“您想说什么?”
看着和他母亲一样淡漠的眉眼,便连疏离有度的语气都极为相似,谢贻贤虽不喜他这样,心底却也对他对世故的通透十分满意。
“我儿名满大宋,寻常女子如何配得上,尽可往那高门贵族上看,便是皇室女子,谢氏一样娶得起。”
此时窗外寂静无声,月挂高枝,疏影浅浅,隐约能看到屋顶上匍匐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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