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2 / 3)
他搬开溅了一身血的佛像看着那空心的坐台里堆满了一本又一本的书,把最上面那一本拿出来又放进了他袖袋中预备好的一本。
除开这本正在写的,其余的卫敬忠早就换了个干净。
做完这些,卫敬忠从身上翻出一把匕首蹭了蹭冯智自己的血给他握在了手上,又盯了那被打翻在地木盒子风干的黑黢黢的玩意儿。
太监们没谁不在乎这玩意儿的,卫敬忠想了想若他一脚给冯智踩碎了,得不得冯智下辈子转世都做不成个常人。
可最终卫敬忠不光没下脚,还把那玩意儿捡起来给冯智塞到那地方不知算不算落叶归根。
卫敬忠走出屋时外面的雨愈发大了,一下就把他刀上的血冲了个干净,人似乎也给冲了个干净。
他一步步地从一堆歪七八扭的尸体间往外走出去,一步步地将他那仿佛永远佝偻着的背直了起来。
最后,伴着轰轰雷声仰天大笑。
卫敬忠开始借着雨水抹自己的脸,一下一下想把那厚重油腻的墙泥全从脸上刮下来。
但倏地,他忽然摸到了几点刚刚冒头的硬茬......
“啪啪啪”卫敬忠接连甩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当卫敬忠回到东厂在宫里的直房时,面容颇有些滑稽,水把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却偏偏脸上又抹了一层干的水粉和原先淋湿混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坨辨不出五官的浆糊。
他推门进屋的刹那,原本坐在桌前拿手支着头昏昏欲睡的人一下抬眼看向了他。
然而倏忽,她又立刻别开了头去。
卫敬忠将腰压得更低了些,道:“外面的事儿都料理干净了,您安心回寿康宫去吧。”
——
雨,洗涮尽残冬的痕迹。
雷,终于劈开京城之春。
一连五日都是日晴夜雨。
到二月十一早上时,梁拾意听见外间传来鸟叫声,推窗一瞧竟发觉都有燕子开始衔泥筑巢。
衣架上,厚重的裘衣也变化为轻巧的披风。
摆脱漫长而反复的寒冬后,暖洋洋的春日简直似一晃眼便到了。
梁拾意以及整个紫禁城的生活俨然也迎来了一番截然不同的新气象。
勾结内外造谣生事的始作俑者被查证为司礼监掌印冯智,案发之后狗急跳墙竟行御马监曲直故事意图行刺于她,幸得当朝首辅白居岳以身护驾,没让冯智得逞。
此事一发,前朝后宫自又被好好地清理了一番。
而白居岳则因此负伤病休,除了冰心宽慰了她几句“大人无碍”,梁拾意倒也没听闻别的有关他的消息。
直到这日朝议......
梁拾意盯了一会儿拄着拐杖的张以斯,关心道:“张阁老可是受了什么伤?”
“这造谣一案彻查干净后,臣此前护驾有失自去领了一百廷杖,太后娘娘无需担心。”
然后听到魏定恒咳嗽了两声,递上一个折子:“白阁老举荐吏部左侍郎程功与工部尚书陆益明入阁一事,还请太后娘娘示下。”
观大晖朝历代阁臣史,若于病休之际荐人入阁,纵非有引病请辞之意,至少代表此休定是个长休。
梁拾意打开折子更惊讶地发现,上面所书并非白居岳那熟悉的刚劲工整的字迹,而乃他人代笔所书。
通过丹心霎时之间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的瞪视,和冰心目光同样露出担忧,梁拾意只感她二人多半亦不知情。
正是心中忐忑踌躇之际,又听一声通传:
“太后娘娘,左佥都御史刘维安跪于乾清宫外,说有关于内阁首辅白大人的要事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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