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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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医院熬了大夜中午才到家,浑浑噩噩坐在餐桌前往嘴里扒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说话,偶尔插嘴,没说几句就被推进房间睡觉。

那一觉睡的太久,睡过夏末的闷热、初秋的明朗、深秋的凉风,一直到冬天落下第一场雪,才堪堪从混乱中惊醒。

醒来一切都变了,乐呵呵收拾行李的老爸成了墙上的遗像,活泼臭美的老妈躺在病床上被医生下了可能会长期昏迷的判决。

出事时涌上来关心帮手的亲戚朋友都已散去,他一个人站在漫天的大雪里,茫然四顾,不知前路。

那是整个城市十年不遇的寒潮,老房子的水管冻住了,租客辗转联系到陈谙,他领着师傅上门去修,完了一个人站在楼下的小花园边发愣,不知站了多久,被晚归的林忱拉扯进家门的时候,双脚已经麻木了,脸也冻的僵硬,连做出一个没事的表情都很难。

两家是对门的老邻居,小时候两家大门都不关,任孩子们跑来跑去的瞎闹,大多数时候是陈谙跑过来闹林忱,非要拉他看新买的奥特曼或赛车,林忱一手拿着书一手被陈谙扯着往外跑,是小区里常见的景象,直到两人上了不同的高中、陈谙搬了家,联系不像往日那么多,但也是常来常往的。

进门秦姨吓了一跳,陈谙一头的雪,外套也被浸湿,忙不迭的拿了毛巾将他身上的雪水擦干净,外套脱下晾好,心疼的拍打了几下,一边念叨一边去热饭菜,林忱将人按在沙发上,拿了大毛毯把人兜头盖住,去弄热水给他泡脚。

晚上他跟林忱挤在一个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过床明显窄了不少,两个人胳膊蹭着胳膊、翻身就压住另一个半边,但就是这样,也没人开口说要分开睡。

林忱从来都是安静不多话的性子,要他开口安慰人真的很难,他不一针见血的戳破他人的幻想已经算是仁慈:圣诞老人的礼物其实是爸爸买的、同桌女生没有暗恋你只是近视、他们叫你流川枫只是看你头发长??????诸如此类,陈谙深受其害。

晚上吃饱了裹进暖烘烘的被子,脚边的柜子里都是林忱大部头的书,桌角还立着骨架模型,黑暗里张着大口,怪兽一般,他又困又累,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就是不睡、为了不打扰林忱就直挺挺的躺着也没动。

林忱房间朝南,隔一幢楼就是外面的大街,此刻风声人声车声都静了,林忱伸出热乎乎的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也没管那湿漉漉的触觉:“睡吧,醒了再说。”

这安慰实在拙劣,往常陈谙肯定会笑他的,但此刻他却按住了林忱的手没挪开,声音嗡嗡的:“厉害死你!”

翌日醒来,旁边早已空了,被角掖的严实,阳光爬上床脚,他蹭在林忱家里,过了一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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