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3)
他想要站起来,可是最顶尖的医疗专家,都对他的双腿束手无策。
他想要站起来,他手扶着轮椅扶手,拼命用力,却使得轮椅侧翻,他重重地摔倒,还撞翻了窗边的花盆,摔在一地狼藉的泥土中,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他侧伏在冷寒的地面上,他听到她的脚步声焦急地跑近前来。
他听得出她的脚步声,每次她来到霍家、走近他的身边,她的步声都同她的琴声一样令他心烦意乱。
“走开!”
他一边徒劳地手撑着地想要站起,一边大声地吼着。
他没有看她,像是不敢看她,驱赶的吼声有多大,底色就有多孱弱无力。
他徒劳的挣扎动作,让他一次又一次重重地摔回地面,他浑身剧痛,可还是一次又一次让她走开,离开霍家,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她太讨厌,她还是缓缓走近前来,她弯下|身,将他抱在了怀里,不管他的挣扎,似母亲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拂去他面上的尘埃,抚摸他的头发,安抚地亲吻了下他的额头。
她没有疏离地叫他“少爷”,而是唤他“晋安”,像他此刻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叫“晋安”的孩子,或者一直以来,从踏进霍家的第一天起,她心底其实都是这样看他。
这样安静温柔而又坚定的力量,让他心中的烦躁崩溃,所建立起的重重荆棘戒备,像被泼天的雨水冲垮,不知冲流向何方。
他失去了全部的手段和力气,他沉默地伏在她怀中,不得不想,他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她。
第一次看见她时就不觉得讨厌,他讨厌的,其实一直是在她清澈眸光向他看来时,他在她眼中那个可笑的卑弱的倒影。
可她拥抱这样的倒影,亲吻这样的倒影。
那一天,她最终将他扶上了轮椅,推送回了房间。
她用毛巾为他擦脸,她帮他换下了沾泥的白衬衫,她为他手指上的小伤口贴绕了一道创口贴,最后她起身离开,嗓音温柔地道:“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他忽然想起他今日对她说了许多过分的话,他摔倒在地上时,曾一次又一次地驱赶她,让她永远离开霍家,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中泛起恐慌,他想,她会不会不再来了。
是辗转反侧的一个夜晚,第二日到钢琴时间时,仆人推他过去,他不由得嫌太慢,自己推着轮椅向前。
他心中如有柳絮在乱飞,在看到钢琴边熟悉的人影时,飞絮忽都静静地落了下来,落在了风中流漾的水面上。
她就站在钢琴边,手按着琴键,浅笑着看向他。
好像她柔浅的笑是有温度的,似温柔的阳光,落在人面庞上,会使人脸颊发热发烫。
他不由地微微脸红,他咬唇沉默良久,终是开口,第一次轻轻叫她,“老师”。
霍晋安从这场梦境中醒来时,天已亮了,他花了约半刻钟时间,才完全从梦中抽离出来。
梦中情形极是荒诞,可身在其中时,却又感觉真实无比,好像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只是在梦中才被想起来。
真正清醒时,霍晋安心中却更迷茫,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虞筝,还是这样一场荒诞的梦境。
大抵是因为侄子被她迷得魔怔,他因关心侄子,所以连带着会想到她,因为白日里有想过她,所以夜梦里会出现她。
至于为什么会是钢琴老师和轮椅少年的梦境,本就不可解释,梦境原就是迷乱的离奇的,并不是真实映照现实的镜子。
霍晋安如斯解释了自己昨夜的荒诞梦境,心也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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