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后悔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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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芃再不曾想到,有一天能跟梅季明两个相对坐着谈论这嫁不嫁的事,她并非不曾想过,小女儿情怀总想过相悦时谈起这些,却全然不是她想过那十七八种情境之中。

许是红烛帐里,许是琉璃灯下,两个耳鬓厮磨夜半私语,再没想到会是在松风晚霞之中,旖旎情思尽去,只余心头一片清明,说这一句,把杯里的酒一口饮尽了,梨花湛白是今岁新岁,却饮出一点经年的苦意来。

梅季明怔在在场,他涉过千山万水回来了,他想的这个人还未嫁,可等他开了口,她却又不应了,他一双眼晴在她面上来来回回的转,想从眉间眼间寻一点她口不应心的蛛丝马迹来。

她总是有会骗人的,从小一处长到大,家里又有那许多姐姐妹妹,小女儿的心思梅季明看得许多,独明芃骗不过他去,只消看着她的眼睛,她自己就撑不住要笑,笑完了再随手拿个什么事物砸到他身上。

好的时候是一把花,花汁染得锦衣,真把她惹恼了,连着毛笔砚台都能往前眼扔,墨砚沾了袍角。他过腻了这样的日子,出去转了一圈,心底到底还是想念的,若不然也不会回来履行诺言,哪知道不过是在水路上头拐个弯,竟拐的这样远,拐的再也回不来了。

梅季明一眼就知明芃不曾骗她,他原是想笑,可眼眶却湿起来,第一回彻底明白,旧时光景再回不来了,不因为她等不起嫁了别人,只因为她不想嫁了。

梅季明一时竟说不出是哪一种更叫他心里好受些,她说的这样平常,他头一次在她的面前张口无言。

他心里都想着了,想着她要发脾气使小性儿,让她等了这样久,要打他要骂他要使东西砸他,他都一动不动的受着,哄着她气消了,性子平了,就接她下山去,还为他穿嫁衣挽长发。

梅季明经得除名也知道世事,在明陶跟前还作过保,明岁就下得场去,博一个官身回来,好叫明芃面上好看,他知道她必是不在意的,可皇后的妹妹嫁个白身,却不是扫了她有脸面。

等有了官职在身,就带她外放出去,那六卷仙域志,他一页页细细看了,有些连他自个儿都忘了,却叫她录在其中,还替他写了批,有的是疑问,有的是评断,更多是感叹,想亲眼见一见那处风光,他便想着要带了她去,访得山川书成锦绣。

明芃见梅季明怔怔坐着不动,倒奇起来,她早就想过,表哥心中根本没她,答应娶她不过是为着家人定下的盟约,如今他已不是附逆,那许多的好人家姑娘等着说亲,他又何必做得这付模样。

眉心微微一蹙,到底还是松开来笑了:“表哥要不要……”她想给彼此之间找一个台阶,两边都不至跌得太重,哪知道还没开口,就叫梅季明给截断了。

她皱眉,他的心就跟着起褶,她笑开,他却不曾放松:“你不肯嫁给我了?”两上丫头赶紧退了出去,避到外院等着,各有隐忧的互看一眼,这事可怎么善了。

明芃知道不说明白是不成了,这同她想的又是相去甚远,见过了饮杯茶,心意互明,就此罢休,往后相见还是表兄表妹,她也还想去陇西看望外婆舅姆,何必非得寻根问底,把那些个尴尬事摊出来说。

可见梅季明目光灼灼的模样,她心底叹口气:“不是不肯,是我心里不愿意了。”明芃扭过头去不看他,相伴八年,先是不通情字,等明白了心意,知道家里有意凑成一双,她动了念,他却没有,岁岁朝夕换了个你情而我不愿来。

她这话已经算得明白,声音又轻又细,还有些少有过的温柔意味,可听在他耳朵里便似炸雷,撕开个口子,直指人心,到说不愿意了,才想明白他有多愿意。

“是不是,是不是为着这个和尚?”心里的恐慌变作醋意,他宁可明芃是故意叫他饮醋,也不愿信她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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