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津(八)(2 / 4)
退出来,均已是灰头土脸,看不清面容,却仍是一齐抬头望向天边。
天边从一抹鱼肚白到染成整片整片,血一样的艳红,霞光万丈。
徐鸯巴不得这灿烂夺目的日升再漫长一些,但末了,朱津仍是转过了头来。
至少旭日东升的景象似乎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看向她时,面含笑意,语气又软了下去。
“此刻只你我二人。你的力气,我是知晓的,我的身手,你也是知晓的。你我交手没有意义,我也下不去手,不如开诚布公,如何?”朱津道。
他的目光似乎与方才有了微弱的区别,不止是看她,更胜是看着这身伪装之下的徐鸯。
“下不去手?”徐鸯短促地笑了笑,嘲弄道,“从未见你杀人时下不去手过。”
朱津叹了口气。
他甚至把胸膛往前送了送——若不是徐鸯眼疾手快,当即撤了半步,险些真把他那毫无防备的脖颈割开了!
但也只用这一送,便教朱津察觉到了她的色厉内荏。
她心下越发没了底,连腿都觉得发软,只靠强撑着那口气不曾松手。
朱津却比她这个要挟之人更加从容。喉结滚动,他当真是一点也不怕她的手一颤,不怕血溅当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了下去。
“平心而论,对你,我向来是宽容、忍耐。我知你心中有恨,但于你或许连师生情谊都不如的十年,我却实在是倾尽心血……”
“——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朱津!”她厉声叱道。
朱津终于收起了笑意,少顷,方正色道:
“我知道。你是能下这个手的……聂永之叛就是你鼓动……不,是你设局诬陷,逼他反的,是也不是?”
一句话,却教徐鸯血色尽失——
不错!聂永原本是不欲反朱津的。
是她命王邈设局,与聂永手下副将合谋,把他架到了叛乱的地步。也是她在朱津的眼皮子下命孙节集字,伪造出朱津的信件来。
——聂永虽无叛心,可先有天子亲信的孙节亲自游说,后又有人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一只手是能谋得青州自踞的兵力与时机,另一只手是朱津不日便要冤死他家人将士的密信,一齐拱手递上,也不由得他不叛了。
而她,再怎么筹谋,哪怕在宫变之夜也强作镇定,是因笃定了朱津不会知晓她暗地里做下的事。
她万万不曾想到,朱津竟早就看破了她的计策!
如此说来,宫变那夜,朱津嘴上骂的是王邈孙节,心底里却是心知肚明,只看着她强行掩饰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好整以暇地瞧着呢,或是这样大肆派人进宫,制造宫变,根本为的就是教她自乱阵脚?
可这些事本也不尽是她本人做下的,前有王邈,内有孙节,这朝中更不乏有忠贞之士,她总是能找到心甘情愿之人,假手于人。
纵算他猜到了——
“王邈孙节不过是为你行事,可怜他们一片忠心,如今却是身陷囹圄,性命不保。”朱津继续说了下去。
那兔死狐悲、惺惺作态的神情,看得人几欲作呕,然而再怎样,也比不过这一句话中的威胁来得刺痛人心。
是的,王邈虽昏昧,孙节虽软弱,可这二人却实实在在是陪了她十年,在最苦最难的时刻也从未背她而去的左膀右臂!
此刻,却俱是生死未卜。
若朱津狠绝,纵然答应了她,也大可以在出京之前就下令处死二人……有此前提,再去琢磨朱津话中未竟之意,岂不是更令人胆寒了!
念及此,她再坚强,也是心神一晃,手不自觉地偏了偏,不再贴着朱津的脖颈。
趁此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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