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落棠花(4)(1 / 3)
19 惊落棠花(4)
夜色压下来,弄玉楼沉沉一片。
烛火明燃,萧令深无尽的噩梦终得一丝光亮,他露出一点喜色,往路的尽头狂奔了起来,汗珠如蜡泪,发丝亦不像平日齐整,然心中只觉畅快。
只是,这样的畅快,很快便没有了。
“殿下!殿下!殿下怎么了!”
这些呼声犹如急促的更鼓,一声声敲在耳旁,萧令深猛然睁开双眼,迷惘地看向眼前陌生的女子,触及她担忧的目光,霎时清醒了几分,才发觉自己掐着她的手背,竟险些将血肉割开来。
萧令深头目又一阵眩晕,松开了手,撑着手臂坐起来,开口仍虚弱,“你是小怜的哪位侍女?孤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殿下的话,奴婢名叫罗衣,”罗衣抚摸着袖下被太子抓过的手,脸色羞赧,“原先是在厨房做事的,女郎说殿下害了风寒,奴婢正好有一土方法,所以女郎便让奴婢来服侍殿下了。”
萧令深轻嗅了嗅身上的气味,刺鼻得很,知她言语不假,但仍蹙了蹙眉,小怜独居西苑,最是警惕,为何会贸然让这样一个丫头近身伺候他?
不过萧令深虽有疑虑,面上却未显露几分,只淡淡地说:“你这方法效果不错,孤现下已经好了很多,可有想要的赏赐?”
罗衣眉梢染上几分喜色,却低了头,恭谨回答:“奴婢不敢贪心,殿下身体安康,那奴今日所耗心思便没有白费,何况,殿下的病,也不是寻常药物可以医治。”
萧令深微哂,将那只被自己抓伤的手牵了过来,静静看着手背上的血痕,看了有一会儿,才用大拇指慢慢摩挲,擦去了上头刺眼的血迹,而罗衣早被这温良的触感惊得瑟缩,胸腔中的那颗心,止不住地颤动,大着胆子抬眸去探萧令深的神色。
然这张精致如锁玉般的脸,并无多少神情,很淡然、很淡然地将她一把拉近,近得罗衣几乎能看清他右耳下的那颗小痣,随着脉搏的跳动,上下起伏着。
声音,也近在耳畔。
“那你说说,孤的病,该怎么医治?”
后两字的音调略微上扬,显得有些轻佻,这与罗衣熟知的太子殿下是截然不同的,太子当是一块温润的玉,而眼下,虽病着,脸色却有几分潮红,像一朵初开的桃花,十分招人。
罗衣望着他的脸,有些怔神,“奴婢斗胆揣测……殿下的病,是心病,古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流血,就当止血,若有惑,就该去解惑,何人让殿下踟躇不前……便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萧令深低喃,“是么?”
又问,“你知道孤梦到了什么吗?”
罗衣摇头,萧令深仰头盯着头顶莲青色的床幔,上头绣着出水芙蓉的图样,让他不由想到那个故事,王母身边的侍女玉姬化身为荷花,流连于西湖秀丽美景,不肯离去,王母一气之下将玉姬打入淤泥,“永世不得再登南天”。玉姬失去了神仙的身份,堕入淤泥,却让庸俗的人间多了一朵玉肌水灵的荷花。
荷之高洁,出淤泥而不染。萧令深有时却存疑,人们高歌荷花的品性,有几分是真正的有感而发,还是为了标榜自我呢?
毕竟,玉姬下凡,是为私欲。而他的兄长,能被赞具有荷花高风亮节之品性,亦能被同一群人唾弃,甚至,不许任何人再谈论他呕心沥血为这个王朝付出的一切。
想到这,萧令深脸上竟渗出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正如外头的夜雨,除却增添几丝悲凉,再无他用。
他偏头看向眼前的女子,她今日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呢?小怜,又是为了什么呢?
修长的手指抬起尖细的下巴,罗衣的脸,才完整地呈现在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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