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得子(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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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勾起无限浓愁。倒春寒过去,春气回暖,新虫嘶鸣声穿透轻薄窗纱,宣告着夏日悄然来临。兰芙肚子又大了一圈,脱了厚重寒衣,换上单薄春装,便也开始渐渐显怀,这段时日害喜倒不及前两月那般严重,反而吃的越发多。

因行动不便,常常站一会儿便腰酸背痛,她如今早已不去绣坊了,白日呆在家绣花读诗,翻遍书册写下了许多名字,有男孩名也有女孩名,预备着等孩子出生用。她的孩子,不言而喻,自是随她姓。

饭后积食,她会去济景堂外到家中的一条宽道散步消食,晚上姜憬与兰瑶偶尔会过来,每回一来便变着花样给她带糕点吃。

就这般口日吃了睡睡了吃,某一日她盯着铜镜瞧了又瞧,掐起自己的脸,总觉得自己好像圆润了一些,担心身段胖了穿不起好看的衣裳,于是刻意克制馋瘾。可姜憬与兰瑶晚上来时又给她带了一大包她最爱啃的盐渍蚕豆,兰芙哪里还记得要克制馋虫,伸手抓了一把便兀自埋头啃得咯吱作响。

“我都觉得我这胎是个男孩,这般会闹腾,上个月夜里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吃完了一包蚕豆,她摸着高隆的小腹,嘴里幽嗔道。

话音刚落,腹部突然痉挛抽动,微弱的痛感继而蔓延,且持续不退,兰芙倒吸一口凉气,油生不妙,意识到月份已经足了,眉头一拧,慌张惊呼“我、我不会是要生了罢?″

总盼望着早点把孩子生下来,能少受点折腾,可到了真正要生时,心底缭绕着深深的恐惧。

常听人说妇人生孩子犹如鬼门关走一趟,她怕是忍不了这等痛楚,紧紧抓着衣角喘气低呼。

姜憬找了稳婆来时,兰芙已躺在床榻上,疼得嘴唇清白,额头的汗珠如雨点子般落下,掌心被自己掐出几道红痕,不住放声嘶喊。

兰瑶拿干帕子为她擦汗,听得胆战心惊,吓出了哭腔。兰芙身子弱,使不上力气,自然要比旁人生产多遭些罪,已湿透的发丝糊在面颊上,唇色惨白如纸,颈窝被汗水浸透,淋漓一片,喘气声一声比一声弱,稳婆一瞧,忙道是不好,已出了许多血,孩子还不见头。“我不会要死了罢…”兰芙极力呛出一句连贯的话语,眼前的一切如白影虚无渺茫,剧痛生生撕扯着浑身,似乎不抽干她的血肉不肯罢休。

那个死混蛋倒是快活安逸,留她一个人受这等罪。“你别瞎说。"姜憬唇瓣轻喃,被她一句话灌了满心冰凉彻骨。

她与兰芙自小一同长大,二人情同姐妹,兰芙有爹娘疼爱,性子坚韧要强,何曾受过这等苦。她死死握紧她的手,热泪纷涌垂落,只盼她能平安度过这一遭。“快,快去找大夫来施针,尚且还能救!"稳婆接生多年,经验丰富,一直见不到胎儿的头便知是胎位不正,再这样拖下去怕是凶多吉少,需得在穴位施针方可令胎儿顺位,恢复正常生产。

兰瑶脚下踉跄摇晃,疾步跑出门“我去,我去!”刻不容缓之际,自然是去最近的济景堂找大夫,彼时高晏正在写方子,见兰瑶风风火火闯进来,先是搁下笔一惊,听闻是兰芙生产不顺急需施针时,面色大变,提了药箱便随她赶去。

兰芙被喂了一碗米粥,虚软无力的手脚渐渐恢复了一丝力气,可腹下粉身碎骨般的震痛又令她想痛呼出声。“娘子,你千万且忍忍,省着点力气。”

兰芙一听,只能咬牙强忍,姜憬的手腕被她掐得泛起红皱。

高晏医术高明,为许多生产时胎位不正的妇人扎过针,当进来时看见兰芙这副虚弱之样,密密麻麻的涩意袭来心头,知道耽误不得,即刻取出针包为她施针。兰芙吃了些东西下肚,此刻人还算清醒,亲眼见一根长针欲刺进她皮肉,手臂一抖,竟还下意识恳求“轻点轻点“别说话。“高晏一贯温和的面容此刻冷峻肃然,淡唇抿成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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