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言(1 / 4)
一大早,县里来了两个汉子在莲花村收药材,白石山采到的药草无需自己背去镇上,直接交与这两人便可,铜板还是现结,方便得很。
祁明昀教了兰芙几个字,叮嘱她在他回来之前将这些字认熟,不可认到一半去同花点玩,也不可三心二意去绣花。
兰芙被他看破了心思,直打哈哈,嘴上答应的利落,忙催促着他快些去。
祁明昀离开后,她指着字全神贯注认了半晌,花点又开始在她脚下打滚,耷拉着毛茸茸的耳朵摇头晃脑,她伸了个懒腰,还是忍不住抱起它。
家里找不到能打牙祭的零嘴,只有上回上山捡的一筐板栗,她抓了大把放在桌上,剥了一颗进嘴。板栗放了几日,果肉虽泛黄萎缩,不如新鲜的饱满个大,但咬下去汁水甘润丰沛,越嚼越甜,不消片刻功夫便啃了一桌子的壳。
时辰不早了,她怕祁明昀随时会回来,将板栗壳通通销毁,赶了花点出去,兀自埋头苦读起来。
晌午时分的天突然暗沉,似乎又在酝酿一场大雨,飒爽狂烈的风猛打窗棂,天色又阴了几分。
她出去收床单时,一滴雨砸在脸上。
这种天专挑没带伞的人戏弄。
她怕祁明昀半路被雨抓到,拿起两把伞出门,往莲花村的方向而去。
未及午后,层云密布,秋雨开始下了起来。
祁明昀与几个同村青年一同从莲花村回来,才走到村口,便撞上了一场急雨,众人只好在莲花村村口的亭子里躲雨,凉风瑟瑟,卷着落叶纷纷落到阶前,同行的几人指着天怨声载道。
他独立一旁,眉眼疏离冷淡,未曾与他们交谈。那几个青年也觉得此人实在怪异,不曾上前与他客套。
同进来躲雨的有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俏寡妇,女人见他生得白净俊朗,通身器宇不凡,直往他身上靠,如丝媚眼上下打量他,“公子瞧着面生,不是我们村的人罢,不知如何称呼?”
“离我远些。”祁明昀眉宇间已染上阴郁,一股庸脂俗粉之气入鼻,令他嫌恶皱眉。
寡妇见得男人多了,以为他是那般口是心非的假正经之人,一只手意图抚上他的衣襟。
“公子……啊!”前半句娇若黄鹂,后半句已是鬼哭狼嚎。
祁明昀狠狠掐住那只手,力道之大竟微微能听见骨节碰撞之声,再用些力便要将那条腕子捏的粉碎。
寡妇疼得喊不出声来,冷不防对上一双黑眸,此人方才还清淡的眼瞳瞬间填满嗜血般的沉凛,她吓得背脊生汗,牙关打颤,怕是要做好几日恶梦。
祁明昀像是不得已碰上什么脏物,甩开她的手,女人跌坐在地,捂着脸泫然欲泣,引得亭子里的男人我见犹怜,纷纷站出呵斥:“你这人,好端端地打人做什么?”
“太过分了,人家怎么着你了,竟下此重手!”
“方才就见你鬼祟,你是哪家小子?这般狂横。”
祁明昀冷眸一扫,目光幽深可怖如发了性子的毒蛇,几个男人像是活见了鬼一般即刻闭嘴,只敢暗自窃窃私语。
雨落横塘,秋水荡漾,河水越涨越高,雨却丝毫不见要停的迹象,秋雨一下起来,拿剪子也剪不断。
朗润青山与迷蒙白雾相接处,赫然映出一道身影,只见身着玫粉衣裙的女子打着伞缓缓走来,远远望去,像是青山间缀上一朵娇妍。
祁明昀率先看到她,不顾瓢泼大雨,毅然出了亭子,直奔雨中。
众人狐疑极致,就没见过举止这般怪异之人,交头接耳起来:“下这般大的雨,这人干什么去?”
有个男人眼尖,看到远处走来的女子,一指道:“瞧前面,许是他媳妇来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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