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2 / 3)
交头接耳,谈笑自在。
左宁听得很认真,不过这些丫头应该是特意找来的,事先都调/教过,极少在主子面前随意议论杂事。
日头慢慢挤进枝叶缝隙,斑驳的光影落在地面,像一块块黄水晶。
姜云昊藏在树影中,静静的看着坐在躺椅上的人,整个身子都浸润在白晃晃的日光下,肩头披着银白袖衫,像是画里端庄的仕女,脖颈修长,夺目昳丽。
日光酽酽,照得她面如粉荷,白里透红,含笑的嘴角上翘,手里端着白瓷,细白的指托着碗底,乍然间分不清碗跟指到底谁白。
他一时间竟然不舍得出声,静静的站着,看她眸光随着丫头追逐,沾染了日头的暖意,眸子也亮晶晶如猫眼石。
其实她没有一刻是像左月的,根本不用对话,他就能分辨出来,五岁后便一起长大,怎么可能分辨不清?
但此刻,他觉得左月应该就是这样的,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端庄持重。
哪怕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左月,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若是往日的月月,此刻定会第一时间看到他,会立刻蹦蹦跳跳的冲过来,赤着脚丫,拎着裙摆,脸上笑的极为灿烂,和他叽叽喳喳的絮叨院子里各种趣事儿,还有她的宝贝红鲤……
“回屋吧,有些饿了。”
姜云昊被左宁的声音唤回了神思,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迈步上前,面沉如水。
秀文和丫头们赶紧行礼,留下两个聋哑仆妇后,便都退下去摆饭了。
左宁面色平静,望着他的眼神,没了方才的恣意轻松,像是在戒备。
姜云昊上前,忽然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手穿过腿弯,见她乖乖不动,勉强顺了一口气。
若是月月,定会快活的动来动去,像个开心果儿,时而附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时而埋在他怀里大笑不止,身边的人没一刻能得闲的,但也都是欢声笑语。
他这么一想,思念如潮涌来,眼神渐渐黯然,月月的身体里,已经不是她。
左宁闻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气,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进了屋。
“你今天回来,是想做什么?”
姜云昊将她放在朱漆编藤椅上,掀起眼皮打量她,眼神平静,“可以告诉我,月月去了哪里吗?”
他见左宁没有说话,便接着道:“都言鬼魂不是人肉眼能看的,你占了月月的身体,那月月的魂魄,你是不是能看见?”
卧房内阒静无音,靠北的窗子被打开,紫藤花如柳条千垂的花串在风中微晃,花香引着风悄悄进了屋内。
左宁垂着头,手不自觉的又开始碾起了衣角。
她还是无法掩饰这种愧疚,她无法拥有的东西,可以羡慕可以嫉妒,但不能接受以剥夺别人而得的方式。
姜云昊喉间动了动,看她依旧沉默,有些按捺不住的怒意在眼中闪过。
他走到山水屏风后,张开手臂,冷冷道:“你一直说自己是月月,那为夫婿更衣也是应该的,过来替我更衣吧。”
左宁犹豫了一瞬,想着没必要自讨苦吃,便起身去给他更衣。
她垂首走到他面前,高度恰好到他下巴的位置,真的是很相配的夫妻,缓缓解了他的束玉革带,环手在他背后解衣带时,能感觉到轻轻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亲密无间。
很不自在,毕竟,她不是真的左月。
姜云昊见她似是被烫到般缩了手,眸中露出一丝冷意。
他一把攥住她要缩回去的手,温热柔软,这是月月的手,他居高临下的看她,面色冷峻,嗤笑道:“你羞什么?我们是夫妻,你若是月月,便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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