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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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照明最初对万冬青是有些怜悯的,觉得她打小就出来抛头露面,没个人给她遮风挡雨,一面感激她救了自己,另一面又在心里暗暗替她惋惜,这么个贴心懂事的人,因为出身怕是在当地都入不了高门大户的眼,嫁不了称心如意的人。两人处得日久,宋照明有一次不经意间露了自己的想法,万冬青倒不以为然:“嫁人有什么好的,我一个人也过得不差。”“父母已逝,女子若是没有个可靠的夫家,在这世上就如浮萍飘零,总是被人看轻。”

“宋娘子,你也这般想?”

宋照明自问从未因此看轻冬青一分,但此时却难斩钉截铁地否认。

“那便是你也同他们一样”,冬青拿过针线筐,“别人如何说我不在意,我本流离之人,现今凭本事挣些傍身钱,是辛苦些,但自在,总好过那些摇尾乞怜的软骨头。”隔着墙也能听到正厅人散了,吵嚷起来,不时有一两人吊着嗓子,连云海间亦听得清楚:“日逐王起轿!”“听听这响,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当了狗似的。”宋照明的心思却远了去,冬青尚知不能仰人鼻息,可自己呢?千金贵女不过是别人刻好放在厅堂的空摆件罢了,现下连这层壳也碎了。

“宋姑娘,这个也我来吧",冬青手里的活计已了,从宋照峒手里抽了针线,借着阳光端详,“果然是京里的闺秀,样式做得再精巧也没有了,只是宋姑娘到底是受人供养,活计做得慢些。”

若从未离开京城,我大概还以为人间只有一条路可走,春朝办花会,暑热时游船,秋日赋些新词,年节到了,跟着娘亲和祖母进宫拜见阖宫的贵人。

哪会知这天地如此广阔。

宋照明不是天生规矩,而是被规训的,曾经是一个恃宠肆意,行侠仗义的小小女侠,在家族的教育和宫规的威慑下,逐渐在无知无觉中变成一个家族意愿的载体,不再执着于那些与女子身份不符的梦想,也不再做哪些或为大人们不喜的言行,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按贵女一比一量好的模子。家变流放前封闭在闺阁中,母族女子均为家族或国家献身,父族原为江南世家,至照明之父宋祎官至工部尚书。宋照峒从小娇养,琴棋书画精通,尤善画技,但远离政治漩涡和家族间复杂的人情世故,加之父母感情和睦,宋照明本身也只希望寻个好夫君,相夫教子过一生。

但一朝巨变,宋照明不得不直面风云诡谲的政治斗争和风霜刀剑严相逼的生存环境。这一路她从被封建礼教驯化的高门淑女,未来的贤妻良母,看似自主但实际被娇妻思维所捆绑,变成了真正独立思考问题,用自己的能力搏前程的影子女相。初来边塞时还容易退缩,总是想寻一个安身落脚之处,虽然心有报仇执念,但根深蒂固的想法总是让她觉得靠自己无法完成这样的事,潜意识总是想依靠别人。

但后期随着自己的遭遇和自己的成长,以及包括皇后在内的众多亲近女性的遭遇,以及皇后姨母的提点,她逐渐觉醒,变得不再试图依赖他人,而是在意自己真正的价值和把握的权力。

同时,由于小时候在家里比较受宠,所以毒舌属性点满,也习惯总有猜自己心思的下人和乐于满足自己要求的父母,所以比较傲娇。

宋照明的性格从骄纵天真转变向大家闺秀,事事小心是和姜家与宋家的荣辱变迁息息相关的,家族的兴衰也影响了孩子性格的养成。

宋照明后期的变化,从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再转变回娇憨自在,是冬青、雁翎和季息共同的功劳,善良不代表愚蠢,率真不代表跋扈,但同时步步为营不代表循规蹈矩,谨言慎行不代表绝情断欲。宋照明不需要讨好谁,因此不必要装出一副贤妻良母一样的壳子,也不需要倚仗谁,因此不需要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宋照明惊觉,自己过去深陷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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