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鹊桥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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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心地问丛不芜:“你到底是什么人?”

丛不芜道:“阎王会告诉你的。”

柳仙长靠上墙根,手脚并用退后几步,把嗓子吊得与眼睛一样高:“来人——”

丛不芜眼底一片寒意:“这是你亲自选择的荒芜死地,与问鹊仙府一东一西相隔甚远,在此呼号,是想要靳氏冤魂救你一命吗?”

柳仙长赫然睁大双目,“靳氏……”

但他长着一双那样小的眼睛,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他的脸色诡谲莫测一阵,不知是不是死了心,阴恻恻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笑:“你若是觉得靳氏灭门与我有关,那你可想岔了,只怕你不敢想……”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丛不芜不上他的当,淡定道:“我现在只想拆了你的骨头,称称有几斤几两。”

铜钱声急急催命,柳仙长的脖子依旧挺着,身量竟也由此拔高不少,显现出一种离奇的视死如归。

只是嗓调太颤,将他的恐惧暴露无遗。

“你要做什么?”

丛不芜曲起两指,指缝夹起一枚泛着冷光的铜钱。

“超度你。”

有志之士万别千差,失志之人如出一辙。

柳仙长与“小柳仙长”的姿态逐渐重合,二人一老一少,却如双生。

“姑娘饶命!”

“若是以往,放你一马未尝不可,但是我的铜钱亮了,看来……”

丛不芜仿佛呓语:“你很该死啊。”

鼠婴看着斐禁,失了片刻的神,等他再回过头来,明有河正作壁上观,而作恶多端的柳仙长,已经一命呜呼矣。

一枚铜钱直直刺入眉间,他蝇营狗苟十几年,以两眼圆瞪的死状惨淡收场。

这枚铜钱没有飞回来,而是随着流出的鲜血一起,缓缓隐匿了。

见此情状,明有河问:“这是何意?”

丛不芜无意深思,随意道:“也许是一命抵一命吧。”

她犯过许多恶行,了结一个穷凶极恶之徒,算是替天行道。

但恶行善行岂能功过相抵?

她杀一千人,再救一千人,便可立地成佛么?

丛不芜不信。

万千过错,方成今我。

往事不可追,“从心”是她唯一可为。

她只知道,她不想让柳仙长活太长,想送他去见阎王。

明有河细细思吟,道:“那你多杀几个恶贯满盈的鼠辈不就好了,既能除魔卫道,又能抵消孽障。”

丛不芜不置可否。

东湖将近,还是赶路要紧。

她什么也不想要。

她只想去东湖。

鼠婴听后一知半解,追问明有河:“那其他人都要放一马吗?”

他的执论太过“非黑即白”,明有河不知如何回答。

丛不芜走在前方,闻言回头。

她道:“得看是谁。”

比如礼晃。

她是非杀不可的。

她的视线稳稳落在前方,路还很长。

也许最该死的,是她自己呢?

生如云,死如烟。

但她总要先去看一看东湖的。

丛不芜抬手,抚了抚发间的那支银簪。

赠她发簪的故人,已在东湖久候多年。

远处的斐禁袖手旁观半天,恰在此时抬眸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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