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她(1 / 3)
平西递方子的手微顿,眼前男子的面色似是回到了十五年前。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被死死摁在草丛里,眼睁睁地看着那栋屋子被点燃,连同那生他养他的至亲之人,一起灼烧殆尽了。
相似的无力感压制了韦季以往的理智,那一瞬间他无法判断这个女子会不会真的就这么消失在他怀里。
那抹如云雾般浸润人心的柔意,他不想再也找见不到。
他想留住她。
“韦季,”平西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男人,“苏捀已经死了。”
“你已经为伯父伯母和村子里的乡亲报仇了。”
“如今你是大朝的大理寺卿,类似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韦季凤眸微合,是啊,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稚子了,那种绝望的感觉只那一次便是足够,这次他可以救这个女子,他可以留住她。
他一定会留住她。
到了申时时分,东室传出巧茗强压语调的激动声音,她家娘子终于醒了。
巧茗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娘子从清醒后就一直不看人,被她轻唤也不说话,仿佛失了精魄,陷入孤寂,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韦季皱着眉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正在把脉的平西。
平西脸色也是不好:“娘子似是心神甚为疲碎,喝的药虽是缓了身子的症,却是难解心结。”
男人愈听眉间皱痕愈深,心结?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她似乎是从自己说了她妹妹和燕郡王之事后开始不对劲的。
以她的心智,自是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以为那二人之间有情意缠连。
那便只有他猜测的那样了。
床上的人眼睑微掩,神色虚无,仿佛已经游离出这一方世界,是难以置信于亲妹妹的所行所为,却又找不到别的原由么?
巧茗已是哭得几乎晕厥,韦季让平西搀着她下去休息。
提步坐在床边,看着在手里攥了许久的箭头,摸了摸珠子,对着人缓声说道:“方才忘了与姜娘子说,这串穗子我很喜欢。”
床上女子没有动静,韦季接着开了口:“我自八岁起便没有再受过此等恩泽愿祝了,姜娘子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对我说那种话的人,我甚是感念。”
“方才见那小丫头极为悲伤,想来娘子对身边人也是颇为温善。”
男人轻笑了一声:“竟是有些羡慕。”
“曾听说‘随时念惠施,受福如响应;永已无短乏,所生常富贵’,想来如娘子这般,日后定会否极泰来,百福并臻。”
见人长睫颤了颤,韦季笑意透出一丝牵强:“不像我等血气萦魂,杀孽深重,恐是半生截缘,没得其所了。”
果然,女子眼神开始潺动,于无尽怆然中泄给眼前人一丝悯意。
男人脸上的黯然如错觉般一闪而过,又是一副温言模样:“平西说姜娘子的病需安心静养,虽是病时已久,但不是没有疗愈的可能。为报娘子善恩,我会命人多加搜罗妙药良方,还望姜娘子珍重身体。”
看着眼前这个笑意谦良的男子,姜仸分出一丝恍惚的心神,这人现下这般姿态真是从未见过。堂堂大理寺卿,带金佩紫,一人之下,竟也苦身虑命,会因他人的一句话而做到如此地步。
半晌,一直未言的人终是应了声。
“大人不必如此,祝语乃大人应得,我这身子一向如此,无甚大碍,今日已是多有麻烦,便不牢大人再费心了。”
虽还是恹靡,总归是醒了神,韦季正色道:“姜娘子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子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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