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你个锤子(2 / 2)
说的神秘力量,像一束在早春微微显露的暖阳,在黎明前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鱼肚白。
裘江看得呆了。
他知道学生家长蜂拥而来探病的情形让她非常愉悦。
这种愉悦是一种怎样的享受他不清楚。如果换了他,突然之间有那么多人关怀自己,不包含功利心的盼望自己早点康复,也一定会有非同一般的成就感。
为什么有些大人物能够在众人环绕时谈笑风生,气度雍容?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了:是爱戴,是信任,是无条件的服从和追随。可惜啊,现在更多的是别有用心的响应,口蜜腹剑的赞美,心怀叵测的追随……
至于为了孩子关心老师算不算功利心,裘江没想那么深入。就算有,父母之爱也是无私的。他从女儿真真对老师的态度来判断,能来医院探望老师,这个老师得多么合乎他们的心意呀!真真读到六年级,教她的老师有几十个了,她主动要求去探望的只有三四个。
听从亲爱的太太吩咐,裘江打开床边的水果篮,挑出女儿爱吃的水果。拿开一盒滋补品,下面出现一个红信封,他愣了一下,看看陈芷汀,没说什么。重新检视了五六个水果篮,一个花篮,一束捧花,挑挑捡捡装了一包,顺手将捧花拿上。水果给女儿送去,花让女儿送给班主任。
想到女儿,裘江有点发愣,将花束水果放到茶几上,终于抬眼正视了一眼陈芷汀。
这段时间他脑子里缠绕的都是蒋纹纹的追问和怎样摊牌的事,把女儿完全忘记了。愧疚之情终于摆脱水藻的缠绕浮出水面。
陈芷汀眯缝着眼,双手合拢放在腹部,苍白宁静的脸上,依然有淡淡的笑容,似乎沉浸于某个时刻没有醒来。裘江恍然感觉陈芷汀的神情态度有点像观音菩萨,又有点像某个模糊的梦中人。宁静淡然,蕴含一种无以名状的慈悲、哀怜、忧伤、随波顺行的淡漠。一阵恍惚。他好笑地摇摇头,收好东西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去学校,不经意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眼睛里没有光,略有点浮肿的单眼皮下有点阴冷,不知什么时候,眼角出现几道深刻的皱纹。大约因为故做忙碌的缘故,面皮僵硬,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如刀刻般清晰。
他有点陌生感,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老态。用手兜点水,用力擦擦脸,再揉揉头发,捊顺了,对着镜子看看,还是那个气概十足的男人。
还好。裘江吐出一口气。
不。比原先的自己又多了几分深沉,还要加是一分的老谋深算。
切断与家庭的联系,切掉老婆,切掉女儿,似乎不需要谋算,只要够狠。他有点后怕。怕
什么呢?又说不上来。
他突然渴望见到女儿真真,似乎明天就是生离死别;可又不想真真站在他面前。心里藏着事,直面天真无邪的眼睛也是一种受罪。真真坦率、稚嫩的脸和忧思重重的眼,像压在他心口的巨石,让他气息不稳,血液不畅。压得心尖难受。
他把东西放在门卫处,发个短信给班主任,班主任却立刻打来电话,说真真就在身边,让她去门口拿。估计真真走了,老师接着说:“裘真真同学最近好像有心事,上课发呆不听讲,作业也不认真,昨天的测验竟然没做完,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写。不想写!”老师明显在生气。
“你陪她聊一会儿,我给上课老师说一声,给她请会假。”
想到真真正在接受老师批评,裘江心里像被小野兽的爪子挠了一把。
真真是要强的孩子,在后面站一会都像天塌一样,被叫到办公室批评……裘江想不下去了。
怎么办呢?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恨蒋纹纹。感觉是她引诱了他……
离婚?离你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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