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现在可以计较了(2 / 2)
内心的空虚和痛苦因为裘江的到来稍稍减退。裘江像农村随处可见的粗壮杨柳,把她的幽兰品性调弄成茂盛的兰草,生机勃勃地散叶开花。
这是一场全新的恋情,可她依然徘徊在新情和旧怨之间,后退无路,前行无力。
裘江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默许,将她不很坚决的抗拒理解为羞涩,眼看她的羞涩要转为恼怒了,裘江突然变得坚决而霸道。他像破壳的恐龙,突破了一直以来死死缠绕自己的农村孩子的拘谨。
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在陈芷汀面前他会一改常态,变得自信坚决强硬,勇往直前毫无顾忌,从来不怕她生气,就算她真生气了真愤怒了,那种感觉和与其他女生在一起时也不一样,铁定她的情绪只是暂时的,不会因此与他翻脸无情形同陌路。
陈芷汀真的生气了,但的确没有与他翻脸,因为她的气还没有生出来,他的冲动就已经化解了她的抵抗。
回到宿舍,她收拾好床铺让裘江休息,自己去别处借宿。她要逃离混乱,让自己冷静下来。
年轻的裘江直接关了灯。
前戏的障碍更衬得之后的欢愉有了意料之外的酣畅。她也需要。
她独自痛苦了那么久,也渴望有坚实的臂膀让她靠一靠,歇一歇。空中楼阁坍塌了,理想爱情破灭,俗世的油盐酱醋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楔进生活,清凉女孩变少妇,诗集收起,画意消失,电影电视、通俗小说成为生活的调剂品。
第一次约会之后,她不再穿碎花连衣裙。这是她的标配,更是前男友的最爱。
裘江没有意识到,他甚至忘记了那天她穿的什么。心中的女神向他袅娜而来,他的半边脑袋一直处在嗡鸣状态。
岳父曾经问过几次,“小汀怎么不见你穿花裙子啦?穿花裙子多漂亮”,似乎陈芷汀说“当老师呢,花花绿绿的不稳重”,岳父回了一句,“胡说,老师更应该漂亮,她教的学生才会越长越美;当然啦,要漂亮得大大方方,不是轻薄浮浅”。他对这类谈话兴趣不大,很快跟岳母聊起来。
第一次约会的冲动给陈芷汀带来怎样的纠结和懊悔,他从没想过,因为对他而言是美好的回忆,是鱼跃龙门的突破。
虽说是第一次,但在裘江的心里,两个人已经经过了无数次风花雪月,言笑宴宴,肌肤相亲。他的贫困和木讷让他犹如一截被人遗忘的木头,弃置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泥沟,搂住陈芷汀的一刹那,快要溺毙的人抱住了浮木,一块芳香结实平稳前进的浮木。他要攀上去,将它凿成属于自己的独木舟,穿云破雾。那一次,只是一场迟来的实战演习,过程已不重要。有了第一次,就应该有第二次,但第二次来得特别迟,特别难。他不明白怎么回事。感觉她的身体温暖又柔软,是欢迎他的,但她冷静的语言和蕴含痛苦的眼睛拒绝了他,他没有想过怎么啦。当第二次来临后,一切才进入顺理成章的程序。
他想起婚姻的真实含义。他感觉是对的。
他的第一次,并没有对应她的第一次。年轻的他并不在乎。
现在可以在乎了嘛?
——当然可以。裘江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很快熄灭了。背叛就是背叛,为什么要把锅给别人背?当年,他是知道的呀。
两个人的关系稳定下来后,裘江大四的生活开始变得从容不迫,不用为吃饭发愁,不用为实习没有一套像样的衣服发愁。陈芷汀资助得不动声色,裘江接受得漫不经心。
陈芷汀的不动声色是真的,裘江的漫不经心是装的。
不知不觉,就快二十年了。裘江的脑海里浮现出真真苍白的小脸和突然之间大放异彩的眼睛。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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