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1 / 3)
六月底,夏至,积攒了一整个白天的温度并没有因为太阳开始沉落降低多少。
鬼天气,热得人心烦。
关昭坐在印着“拆蛋专家”和“救我狗命”的锦旗下,任由中央空调的冷风吹到自己身上。
她犹觉不够,起身往控制面板上伸手,看见上面清晰的“19℃”,又颓然地倒回椅子上。
“关医生,你不是本地人吗?”年轻的男助理搓着胳膊,狐疑地在出风口和她之间来回打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是又怎么了。”关昭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语气算不上好。皮肤像裹了层薄膜,每个毛孔都被堵住,憋闷感让人很难有闲谈的兴趣。
她也不解,只不过离开了几年,怎么就再也不能适应家乡这个海滨小城的湿热。
“呃……”试图打好关系的男医助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挠挠耳朵,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不知道是该换个话题,还是当刚才的对话从来没发生过。
好在关昭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她被逐渐放大的刺耳警笛与发动机轰鸣声吸引了,远远的,有车前灯射出的光柱亮起,崭新的红色猛禽转瞬即至,后面还跟着辆闪着红蓝两色顶灯的警车,周围的车流都有意识地绕开。
嚯,胆子真够大的,晚高峰这么堵,还敢玩儿速度与激情。
没等她想好要不要去门口看热闹,两辆车已经一前一后急刹停住。猛禽的车门弹开,从两边冲出三个人影,帮着后斗里的一个同伴抬出一张很大的布兜。
紧随其后的警车里也跟过来两个民警,动作更快,大步跨上台阶就伸手推开她们医院沉重的玻璃大门。
原来不是在追捕嫌犯啊。
倒是头一次见到警车开道护送却被落在后面的。
关昭接连冒出两个念头。
这群人哗啦啦涌进大厅,轻手轻脚搁下布兜。她自然而然看过去,防水布里还盛着少许液体,熟悉的咸腥气扑面而来,是海水。大块的毛巾下,布兜边缘露出半截扁宽的弯形尾鳍,灰色的皮肤光滑无鳞。
“海豚?”她也很惊讶。
两位民警里年纪稍大些的中年女警点点头:“外海的,突然跳到船上,差点儿把人都带下去,凶得很。我们过去查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又叫了救援队的同志来,好像是受伤了。”
“没有外伤,判断是吞吃了异物,我尝试取过,位置深,勉强够到一点也会引起剧烈挣扎。”救援队里为首的男人开口,他个子很高,说话时声音从她头顶飘散下来。
关昭听着这声音,头皮麻酥酥的,下意识地把口罩提好,捏紧。
没时间多想,她自己掀开遮盖海豚的毛巾检查,确定无明显外伤,才半趴着去看海豚的吻部。
口腔内部沾着血迹,鲜红的,已经不是被唾液胃液稀释过的颜色,随着海豚挣扎还在从咽喉里流出,找不到伤口。
关昭皱眉,这并不算好消息。说明这些血液可能来自食道或胃部出血,海豚吞下的异物,多半是锋利的,强行取出必然会导致胃食道破裂。
她打着手电努力往里看,没有异物的一点边角,看来位置真的很深。
“需要做内窥镜。”关昭这么说,却没有动作。跟着她的男医助还没接治过野生海豚,按捺不住好奇心打量着。
见她不动,救援队的人还没说话,男医助先问:“我去开手术室?”
关昭仍然站着,表情严肃:“很难,你们确定要救吗?它在治疗过程中死亡的可能性极大。”
这话从一个兽医嘴里说出来听着未免无情,但不得不讲。
民警显然很震惊:“有这么严重?不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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