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来客(2 / 3)
不错。
细细品嚼也算得上一顿美餐——若没有外人擅闯他这小院的话。
早在壶水烧开翻滚起雾的时候,他就听得外边有些细碎的动静,那人虽屏息小心翼翼,步履缓盈,却抵不住脚下的积雪浮声。
踩着积雪踮着脚尖杵在了门外,踟蹰不决。
岑潇并不理会,慢条斯理吃着兔肉,半边兔肉下肚,外面那人才似下了好大的决心般叩手敲门。
他将手中的兔肉放置灶上温着,拿出手帕将每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擦拭干净,轻拂嘴角,起身开门。
木门吱呀打开,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这些年来,常有迷路的山下村民前来敲门问路,村民质朴,大都如这人先前那般畏手畏脚担心扰了主人家的清静。
只是而今门外站着的人显然不是前来问路的山下村民。他的年龄不大,像是刚及弱冠之年,用以简朴的木簪绾髺,一席青衫繁服儒雅翩翩,俊秀的眉眼修长疏朗,眸中光彩温润如玉,伴有丝毫诧异的神色,也许是在惊讶这间木屋主人也是一名少年。
屋外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他却面色红润如常,衣衫上也未沾上雪化的水渍。
岑潇心里渐浮几层异样,几不可察蹙了下眉,问道:“何事?”
声线平缓,叫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多有叨扰,还望主人家莫要见怪。在下一介江湖浪中,闲暇云此又闻此山有稀罕灵药无数,便想着上山寻得一二,只是眼下大雪封山道路崎岖寒苦难捱,无处可去,见这有间木屋可挡不少风寒,便想着进来讨碗水喝。”
来人声音清冽,如泉水叮伶,一身素净温雅的气质倒也像个郎中。
他歉意地作揖朝岑潇一笑。
这般有礼可嘉,言语间也无不妥。
岑潇不曾多作他想,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颔首以示同意,转身便进了屋。
往常时有陌人来此歇息讨碗水喝,不见得都是山下村民,这深山老林当中环境得天独厚,灵材妙药得一方怜爱长势颇为喜人繁盛,耳闻的商贩或医者起了上山的心思也无可厚非。
来人见主人家同意,双眼顿时流露出一丝欣喜,大阔向前一步,随即拂袖轻轻关门掩去屋外满地的寒风飘雪。
屋内灶火烧的正盛,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岑潇回到方才的板凳上,过了半晌余光撇见他还站在屋内门边上,像是有些局促,淡淡开口道:“坐着吧。”
来人应了声好,如是坐下。
岑潇从一旁的木柜上拿了只蓝边缺口瓷碗,倒上温热的白水递过去,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向来不是多言的人,此番不过是看这人太过拘谨,好生不自在,叫他看不过眼了。
“温贺元,我叫温贺元。”
温贺元不知是生性腼腆,还是因岑潇太过于寡言,惊谢着接过瓷碗,低头浅酌。
微微垂下的睫毛掩去了满目的不明晦涩。
岑潇看着他缓慢喝完碗中的水,又坐回了凳上。
他望着逐渐微弱的灶火愣神,思绪不知又飘到哪去了好一阵子,等再回过神时,闲来无事往灶里丢了几根今日拾的湿柴,火星子咻地噼里啪啦直响,不多时灰黑的烟雾满屋子缭绕,熏得让人睁不开眼,岑潇离得近,禁不住连呛几声。
温贺元先前一直盯着手里的白净瓷碗瞧,没看出个花来,这会子突闻声呛,抬眼看见满屋子飘的黑烟,他“哎呀”出声,连忙放下瓷碗起身将门打开,用火箸将那几根湿柴夹了出来扔到外面院子去。
黑烟迷雾随着湿柴一路飘至门外,屋内如获新生,有零星漫雪飘进来,带来丝缕凉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