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4)
雨打芭蕉,新垂罗子。
青砖幔地浸了水意,因昨个落雨,脚印踏得深浅不一,隐约嵌着未踩实的红纸,鸦青天儿的难得靓色,昭示着—囍日。
刺耳的爆竹崩裂声炸在耳畔,秦淑离猛的一颤,鬓角翠珠晃。
她揉了揉太阳穴,钝痛感袭来,伤口撕裂疼的她怔忡。迟疑片刻,她伸手摸了摸颈侧,一片温热黏腻的腥红。指节按住伤口,她掀了盖头一角。
马车窗帘外可见黄口小儿、贩夫走卒,俨然一派古朴前朝之景。夏初雾雨蒙蒙,笼罩周边灰瓦人家,白墙头上水鸦儿筑窝。
秦淑离努力镇定下来,同时原身的记忆回溯复现,她赫然想起了一本从前看过的小说。
她应该是穿成了...里面最拜金恶毒的那个炮灰女配。
正在慌乱中,秦淑离下意识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脑中刹那间滚过万千思绪。心跳如雷,眼前却忽然白光一现。她下意识紧闭上眼。
耳中传来熟悉的机器滴滴声,她顿时睁开双眼,内心的惊愕与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爆发。
手术室?
秦淑离猛地站起来,不是幻觉,甚至透过紧闭白门的玻璃,还能看见楼道,唯一不同的是,楼道远处是一片云雾,似乎有待探索。
这是她工作的医院,很熟悉,只是此刻除了她空无一人,是从未有过的安静清寂。
这个意思是,以后还能到医院的其他房间?
一切或许都因手上的玉镯。
秦淑离不敢耽误时间,撩起厚重裙摆,半跪在铁柜前。精准挑出药物后,她顾不上收拾,对着小镜子,用浸满了酒精的褐色棉球轻轻按压伤口,痛感密密麻麻,她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倾斜盘踞在脖颈左侧,划破寸寸皮肉。秦淑离迟疑了片刻,放下手里的纱布。
同样轻轻沾着上好止血药粉之后,她不敢耽误,立刻离开了空间。
好在轿子抬得慢,路程又不短,没有人发现轿子里的新娘消失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太阳偏没入云层一角时,华丽的轿子停在了庄严低调的大门前。
在停轿的片刻时间,秦淑离已经重新整理好盖头和裙摆,瞧起来怯生生的,倒真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门口候着几个侍女和老嬷嬷。见她下了轿子,纷纷迎上来行礼,客气却不热络。
视线中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一片红,耳中传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侍女挽起帘子来扶她。那姿势太过谨慎小心,不像是带路,倒像是家属搀着七八十岁的老头去做康复。
“少夫人,脚下小心。”小侍女细声细气的,悄声提醒秦淑离。
眼前的视角十分有限,景物影影绰绰,连同身边宾客的面容也看不清,她攥紧了手中的一片衣角,又轻轻松开,动作几不可查。
“将军如今刚接上腿,还需静养,不便行动,秦小姐请见谅。”从她进府就跟在一旁的老嬷嬷话语和软,语气却不容置疑,将一团大红色绸缎塞到她手里,绸缎的另一头系在只毛色柔顺的公鸡身上。
秦淑离起初并未接过,挺直了尺素般绰约的腰肢,李氏淡淡的收回了笑意,可随即见新入门的儿媳又缓缓的乖顺了下来,接过绸缎,莫名的心头由愤怒转而愧怍了几分。
如此新婚之日,这般,的确是委屈她了。扪心自问,李氏也知这是极大的折辱。
秦淑离盖头下的雪容微舒一口气,开局小小下马威,一是表明姿态她绝非是软柿子,二是窥视下婆母的性格,还算是个能容忍气量大的。
她弯腰向身前高居堂上的中年妇人李氏行礼,宾客的吵闹声静了半分,而后恢复如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