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谢方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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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方行赶到公主府的时候,已是残阳半落。

天色晦暗,赤云染红,公主府内院的杏树红霞团簇,微风一过,百余残瓣凌乱纷飞,碾落泥尘。

而她著着那件云雁细锦衣,肩上色彩斑斓的霞帔轻拢,袅袅立于树下,眸色沉静地等着他。

“谢先生。”

圆领袍衫上在匆忙的行程中染上尘埃,云纹袖口与衣摆略有不整,他转眸略一打量她,目光沉沉,声调微哂,“殿下传召,称重疾难愈?”

他既不对公主行礼,也不为自己晚到告罪,直言质问下来,一旁的青衣斥责他无礼放肆,他却置若未闻,继续道,“殿下面色寻常,实非重病之人,突感晕厥大概只因未按时进食,只需好好用膳便可不药而愈,近来王府上事务颇多,谢某便不再多留。”

公主府有什么蛇虫猛兽让他这样讳莫高深?谢方行面色冷凝,抬脚就要回去。

李意如轻笑一声,卫缺便横在他面前,肉墙堵住去路,今天不让公主满意,只怕是出不去这府邸了。

谢方行掀起眼皮看了看卫缺,对李意如道,“看来公主还有其他吩咐,某杂事纷繁,请殿下长话短说罢。”

“好。”李意如答应一声,驱散了左右,只剩卫缺陪伴在侧。

等人影散去,她忽然发问,“谢红鄢,是怎么死的?”

那儿郎猛地一顿,片刻后又像是极低地笑了一声,唇角泛起微弧,面上波澜不惊,“殿下,舍妹年仅十七,大好年华在握,并未如殿下所说已然身死。”

“那这个呢?”李意如略一欠身,自树下躺椅上捻起一物展示给他。

长长的霞帔淌在杏花矮椅,葱白纤细的手指交握在靛青书册,那小娘子咳了几声,面色泛上一丝病态的潮红,她眸色盈盈有光,声音笃定,“这本书,是谢先生所著。”

谢方行垂眼看她手上的《八荒游志》,昔日他以此书敲开承江王府的大门,想来此事她已经打听到了,他微微颔首,“不错。”

“本宫听闻,谢先生乃晟江人士,近来几年都在扬州书院念书,未曾出游过?”

她将书轻轻翻开,念了几句,说道,“此书中关于关外、海外的地势风景却叙述得这样惟妙惟肖,谢先生做何解释?”

谢方行略略挑眉,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语调平直地回道,“谢某家贫,好在会写几个字,便时常于扬州码头为人写信刻碑贴补家用,殿下明鉴,《八荒游志》的确为我所撰,但其中内容是各地游子口述,谢某记录罢了。它并非地图志,而多为民间逸事综述。”

李意如点点头,纤弱的柔荑轻摆,示意让他过去。

谢方行微微犹豫,上前几步。

李意如翻开一页递来给他,谢方行小心避开她的手指,接过书册,目光轻掠几行,霎时抿唇不语。

馥郁的花香窒住了呼吸,谢方行垂眸于书册,听那清冷的嗓音娓娓道来,“雅拉神山下有一奇景,泽当镇外十里,百日草、金盏菊、菖蒲以及格桑花杂乱相倚,遍地花海。”

她挑了挑眉,目光冷冷地望着那高大的男子,问道,“谢方行,你写下此段时,是在承宣元年,是吧。”

对于这个陌生的年号,谢方行毫无意外之色,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这片花海是本宫初到吐蕃之时,伊川赞布才派人播种的,敢问,究竟扬州码头何人有这样的先见,能预知到如今只是一片荒地的泽当镇,数年后会因繁花贸易而兴盛?”

“跪下。”

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青袍膝头枕上乱红飞花,谢方行昂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郎,她眼角轻弯,凌凌清光自上睨着,“百密一疏,谢方行,你还不肯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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