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双面(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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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剑器铮鸣,墙边一副嶙峋的瘦影触到冰冷的阻碍,猛地顿下了脚步,纯色的黑暗中亮起火把,柳无寄抬眼去看对面寒霜满面的少年。

火光昏暗,如星子璀璨的清眸落下了一层黯淡的雾霾,少年生于算计,降于黑暗,原本就被安排这样荒废一生,可有人在绝望中抓住了他的手,拽着他逃出生天,让他见到了光明的模样。

这样的他,还怎么甘于堕落在不见天日的腌臜之下,做一个耽享优渥的蛀虫?

更何况,他本就一无所有。

萧且随盯着柳无寄足有一刻之久,一向和睦的舅甥二人却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席卷,火星乱颤,少年漆黑的视线率先移开,萧且随垂眼将火把架在墙篝,长睫轻颤,施然落坐在石凳。

漆黑的名刀被毫不留情地掷在青砖铺就的地面,柳无寄躬身拾起脚下那柄“新亭”,它已不如当初般完美无瑕,刀鞘顶上缺口陈旧,每一道都是少年十二年如一日之勤勉的见证。

这间偌大的密室由靖卫阁亲力凿成,少年自五岁始每日在此处练习,寅起子落,青砖上多少热汗挥洒。

小小儿郎第一回握着刀时,那眼眸中迸发的亮光似乎还没有灭过,而一眨眼,十二年过去了。

柳无寄一手轻抚刀身,笑道,“年少之时,舅舅于江湖中游历,亦收过不少弟子,后又建立靖卫阁,所遇天资卓越者不知凡几,然纵观群生,与阿随之耐心竭力相较,无出其右者。”

少年眼神微闪,面色有一瞬的柔和,而后声线生硬,“舅舅说笑了,阿随天赋轻狂,不过无名小子,何当您这般夸赞,然则我却很想知道,我与萧叙,舅舅更为哪个外甥意满?”

柳无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查过了。”

萧且随漠然点头,“舅舅对我的好,我一刻也不曾忘记,然而要绕过舅舅调动靖卫却仍费了好一番功夫。萧叙从未离开过长安城,想来也是舅舅安排好的吧?”

少年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柳无寄知再无可隐瞒,微叹一声,亦在石凳上坐下。

“是。”柳无寄叹道,“当年你让我将他…唉,他不过才两岁,送到远处去,舅舅实在狠不下这个心肠。我将他交给退隐在万年县溪谷村的一位旧友,却未想到旧友仇满天下,逃命时匆匆将叙儿寄养在邻家。”

“八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得了消息,长安城有一乞儿与你母亲有几分相似,他这样可怜,舅舅实在不忍。”

萧且随冷笑一声,“他可怜…所以舅舅就不顾你我之承诺,亲授武艺,暗下扶持,让他健康无忧地活在我眼皮子底下。只待有朝一日,及瓜而代?”

柳无寄摇头道,“除却每月一次的喂招,再无其他,随儿,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会撼动你的地位,你仍然是幽州王唯一的——”

少年霍然起身,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桌上的瓷杯,滚烫的茶水飞溅,他却似乎毫无感觉,“舅舅,你我心中非常明白谁才是幽州王唯一的儿子。只要萧叙活着,我便无法安枕而卧。”

柳无寄眼皮低垂,“舅舅可以把靖卫阁完全交给你,想来阿随应无所忧。”

失了靖卫阁,柳无寄正等于白身任剐,旧时仇敌,或是近在眼前的高位者,皆可令他生死不由己。

“舅舅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他一命?”萧且随喉间紧了紧,“父亲视我为无物,留我一命不过是不愿亲儿为质,母亲只当我是年少无知的恶果,冷虐数年不断绝,舅舅,只有你待我最好,这十余年你我在长安相依而存,阿随视你为唯一的亲人,舅舅真要为了他与我决裂么?”

柳无寄无声地望过来,眼中决然无疑。波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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