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赴肃州(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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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承宣五年,三月初九。

荆西的气候不同于长安,冬末春初的时候了,也没几个晴好的天。大雪时断时续地下,寒风呼啸着,挟胁着陇西的黄沙滚石一同横扫过来,让身经百战的吐蕃战马也寸步难行。

马车又慢了下来,右侧骑马并辔的金甲侍卫低声与驾车的两个胡人汉子嘀咕了两声,拍马靠近了车牍,用夹生的汉话喊道,“夫人!风越来越大了,只恐沙石惊马,咱们得找个地方躲避,今日大概是不能到肃州了。”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葛尔就在冷风中吃了一嘴冰渣,他浓密的眉头紧皱,立即就想大声地呸出去,可一想到将军反复叮嘱过,在夫人面前不能举止粗鲁,他只好垂下脑袋,张大嘴让冰渣自行落在地上。

未几,厚厚的羊毛毡帘轻轻掀开,绑着长辫的圆脸侍女从窗牍探出了脑袋。

风雪真大啊,侍女巴果眯着眼睛前后看了看,将一袋温热的古楼子递给葛尔,用吐蕃话回道,“夫人点头了,天色也不早,咱们找个能避风雪、能生火的地方过一夜吧,喏,夫人拿的,你们先吃些,垫垫肚子。等到了地方,咱们煮酒取暖。”

葛尔低头看着手上的羊肉饼,咧开嘴笑了,大声喊了一声“谢过夫人”,他一抹面上的霜雪,提着纸袋高吼一声,“都来!”

其余八个侍卫们齐声高吼,一拥而上,一个接一个地将饼分食了。

巴果小姑娘不满瞪了他们一眼,“吼这么大声做什么,别吓着夫人。”

她又转向荒芜无垠的平原,问道,“这附近有能躲避的地方么?”

荆西、吐蕃联军与大魏在陇右道来来回回打了三四年了,肃州、甘州、凉州屡遭战火,几近空城。此处处于玉门关与肃州之间的荒原中,举目所望皆是虚无的白,毫无遮挡。

葛尔小心把饼放进怀里,点头道,“前年我与将军曾逃——”他猛地住口,险些咬了舌头,想起夫人听不懂蕃语,又呵呵一笑,放低了声音说道,“四年前魏贼大军压至肃州,荆西王曾让将军与我在附近勘察敌情,那魏廷的宁王龟孙十分了得,单骑一人就把咱们给逮住了,硬是折磨了三天三夜,才让咱们找着机会逃了出来,那时咱们铆足了劲往西边跑啊,总算逃到浑谷山东边,离这儿不远,正有个藏菜的大地窖。容下十来个人不成问题。”

巴果点点头,说道,“那好,咱们抓紧过去!”

羊毛毡毯一落下,便将喧嚣的狂风与大雪一并隔绝在外,车里点着盏昏暗的油灯,隐约照见榻上正倚着的一个身量纤弱女子,她作魏人打扮,梳着留仙双髻,著青白间色绫罗襦裙,盈盈一握的腰间配着一串儿透亮的铜板,一看就是经常拿在手上把弄赏玩。

与周遭番人深邃的轮廓不同,她的眉目寡淡清秀,肤色如瓷。巴果每次看见她,总想起焉支山上开得正好的雪莲,又高洁,又端庄。

只是…

巴果看着她的眼睛,默默地叹了口气。

传闻这位意夫人本是荆西王的妃子,可荆西王贪恋权势,为了拉拢各方豪杰,屡次将她送出。四年前,吐蕃伊川王子也对她一见倾心,为得到她,答应对荆西称臣十年,联接军队,共抗魏廷。

从此,陇西战火硝烟,连年不歇。

人人都说意夫人红颜祸水,可巴果知道,意夫人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事不过就是数一数大魏铜板,或者听听将军给她念书罢了,何来祸水之说。

巴果出生低贱,本是不配在内宫里伺候,但在吐蕃,懂汉语的姑娘不多,巴果能听得明白、说得流畅,就被安排在意夫人这里照顾起居。

“夫人…”巴果唤了一声,那女子微微转过头来,目光却依然虚无地望着某处,眸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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