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有惩艾(2 / 5)
那还是襄宗统治时期,其时夷狄侵扰不断,盗贼蜂拥而起,水旱频仍无常,流民难记其数,财用困乏不接,吏治晦盲否塞,可谓是内忧外患,上下交困。襄宗也一直在谋求振新变革之法,只是未曾遇到合适时机,适逢癸未春试襄宗便以“救弊补偏”为题欲求其法。游学归来的先生也参加了当年春试,一道《陈政事书》正称襄宗之意,遂为襄宗点作状元策。其后先生与伯父昼夜不歇讨论修正以后,以《癸未十事》上呈襄宗。襄宗当即敕令当年的全知举官礼部员外郎任仪坐镇后方,以先生、伯父及同年及第进士等数十人开启变法,到年底时已明效大验。
襄宗因之举办上元灯节与民同乐,却不想灯节还未全然结束,任仪为家臣举告,其友于其交往书信劝其“行霍光之事”,又正是“天子老迈,太子幼弱。”之时。襄宗并未因此诛贬任仪,只是准了他出知外州的劄子,出知外州不久,更因惶恐忧惧未几病逝。后来虽查明其书信系伪造,然任仪早已身死神灭,泉下无知了,自然这是后话。
且说任仪之事将有结论,又有成楚漳城之役,任仪长子临漳厢军主将任召,岑氏孤子阿翁世弟岑清等五千军将皆困死孤城,护漕转运使宋世翁为罪以大辟并夷三族,祖翁仗义执言为下诏狱,直到沈氏整支为黜罢,都是人众皆知之事。
而人所不知者,他略略抬目以瞻御颜,目之所见全为悃诚,那时的皇帝不过也只是不足三岁的童稚,其中所谓帝王之深谋远计,只怕也难以知晓。既是不知,他又怎能归罪于人。
无论其间实情如何,那之后变法只得被迫罢停,襄宗让先生做了当时太子,将来天子的老师,大约是存着薪火传承的心思。而先生与伯父多年以来更是倾尽余力,所为者,便是让他二人将这‘革故鼎新’之事继续下去——
翁伯皆是赍志而没,如今皇帝如此高情厚谊,他本也不该再行推辞,可他只要闲下心思来,眼前就是诏狱里小师弟未寒的尸骨,是鼓司前德偱世伯孱弱的尸身,是湖鸣世伯悲憎的脸色——
他难道,要踩着亲友的尸骨,去实现他致君泽民的理想?去成就他没而不朽的功名?
阿妩,当初他未及劝止。
至少,现在他还能拒绝。
“小民惶恐之至,深负陛下恩遇,唯请重责而已。”
赵劼不想他思虑这般久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失望之余更是带着深深的疑惑,“你究竟要朕如何?如何才肯留下?”。
“陛下深恩厚意,小民没齿难忘,只是小民——”
“不要再跟朕说什么‘材不足任’的话了,你之才识能力朕比你自己都要清楚!”
赵劼直为此人气得整具身躯都轻微发起抖来,四处观望的目光正与内常侍张宪则朝瓮城下看的暗示眼色碰在一起,忽地想起他还留了最后一点筹码在,那股为此人撩拨起来的无名火气当即消退,于稍远处的殿前司御龙弓箭直张度道,“弓箭”。这张度是三年前复开武举的甲科第三,其人虽不如其他禁卫魁梧,可弓箭准度与斗力都是最佳的,因之叫了此人来教他御射。
“他们都道朕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不涉世事,不识忧患,难当大任。”说着已将弓箭拉满,“朕又何尝不想悬旌万里,躬擐甲胄,亲冒矢石,吞灭夷狄,以复汉唐之境,疆理华夏,以振汉唐之风。”。
“朕又何尝不想着——”
“凡日月照临,江流所至,皆为我成国土。”
一箭破空射出,如鹤鸣于九皋。
赵劼回头笑问,“朕射术如何?”。
沈淙离得远,并未看见那箭矢射向何方,只得实言以对,“回陛下,小民不曾看见。”。
“那你倒是往近处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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