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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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人在小满的搀扶下第一次能够自己走到小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了。

这段时间里,小满一日里总有大半日会跑到那人床边,絮絮叨叨跟他说话,几乎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从今天天气如何树上开了什么花停了什么鸟一直说到谁家养了几只鸡谁家姑娘生得好看。阿九被小满聒噪得受不了,恨不得把换下来的药布直接塞进他嘴里:“再被你这苍蝇嗡嗡嗡地烦下去,我也不用费劲救他了,救活了也得被你吵死了!”

小满很不服气地嚷嚷:“”我这不是怕他闷嘛……呀!你看!你看!”他很惊喜地指着床上那男子,“他刚才好像还笑了一下呢!”

阿九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他包成这样,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笑了!”

男子的脸上身上刚刚换过药,阿九清洗上药的手法耐心轻柔,制药敷药的本领却十分简单粗暴,七八种草药混在一起捣烂成糊搅合搅合,跟刷墙一样横七竖八抹上几层,再用纱布裹裹就算完事。阿九配的草药就如他这个人做事的风格一样,干脆利落,只讲疗效不讲体验,去腐生肌的效果确实不错,抹上以后却少说要火烧火燎地疼上两个时辰。然而这些时日以来,床上的人始终清醒地沉默着配合,从未发出过半点□□,只从他抽搐的眉头和握紧的手指上能看出他在极力忍耐,这让阿九看向他的目光里渐渐生出几分钦佩和欣赏来。

自男子从昏迷中醒来后,阿九便不再喂给他腕血,但每晚入夜后仍会在窗外吹起他那支紫竹箫,每当此时,即便是最聒噪的小满也会安静下来,变回原身,趴在床脚乖乖地听。男子几乎终日是沉默不语,偶尔睁开眼睛,也只是望着屋顶发呆,唯有箫声响起时,他眼里才会慢慢浮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像是月下的湖面,涟漪里带着清光。

小满有次悄悄把阿九拉到了门外小小声地问:“九哥,他……他整天都不说话,莫不是个哑巴啊?”

阿九对他翻了个白眼:“跟你那说废话的本事比起来,人人都像是哑巴。”

如今这人已经安静地站在了院子中央,微微仰起头来让早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他脸上的青肿已经完全消退,耿叔昏花的老眼终于第一次清清楚楚看明白了他的模样,是个年轻的男子,身量很高,骨架亭匀,只是瘦,衣服像是套在了竹竿上,腰身空荡荡的。原本蓬乱肮脏的长发,因为阿九嫌清洗麻烦,索性全部剪掉了。阿九理发是个外行,用小满的话说就是还不如他啃的好。尽管此刻顶着一个半长不短的滑稽发型,双颊也瘦得凹了下去,脸色还有点苍白,仍能看出一张脸上眉宇秀长,鼻挺唇薄,窄而尖的下颌,双眸幽黑沉静,专注看过来时,平和的神色里藏着一点淡淡的忧伤,是一张让人见之难忘的标致面孔,连阿九都忍不住仔细地多看了他几眼。

耿叔咳嗽了几声,刚要说话,小满已经急不可待地跳了过来,非常高兴地宣布:“我已经问过他了,他无处可去,愿意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我已经给他起好名字了,叫清河!”他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很满意地点点头:“九哥是耿叔你用果子酒拐回来的,所以就叫阿九;我是九哥在小满节气那天捡回来的,所以我叫小满。”他一指那男子:“他是我从清河边上捡回来的,就叫清河!”

耿叔一肚子的说辞瞬间被噎了回去,气了个倒仰:“你……你这孩子!他可是个大活人,不是猫猫狗狗给你逗着玩的!”他转头看向那男子,即便他此刻粗头布服,步履蹒跚,耿叔仍觉得男子周身似乎隐隐笼罩着清雅光华,使他不自禁地用了一个恭敬的称呼:“这位公子,请问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又为何落难至此呢?”

男子微微躬身行礼,因为许久不怎么说话,他一时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停顿片刻,才开口,声音仍有些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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