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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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暮沉沉。

将要辞别际,但见门外不远处秦似愁匆匆行来。

赵无尘问:“娘娘何事如此匆忙?”

岁岁见秦似愁满额细汗,便朝她递去汗巾,秦似愁却已顾不得这些,急道:“元暮,随我回宫,去见陛下。”

岁岁:“陛下召见我?”

“陛下方才喝过梁惊赋送去的药膳,现下病卧在塌,已是谁也信不过了,唯有召你去见他。”

岁岁一愣,心底徒然生出几分忧虑,这十几年父女相称的情分尤在,她断不能在这个关头撒手不管宫中事。

岁岁问:“梁惊赋在膳中下毒?他怎会做出这般事?”

秦似愁道:“陛下知道此事并非梁惊赋所为,定是遭人陷害,如今只是暂将其禁足,剩下的事需要你进宫亲自与陛下商议。”

岁岁点点头,当即挽好面纱随秦似愁进宫。

斜阳昏晦,若隐若现挂在远山一角,仿佛随时都要下坠,又仿佛在喻示着什么。

可京都还是那个京都,市井里带着股京味儿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孩童嬉闹时穿过街巷的笑声也分外清脆。

任日升日沉,它仍是那个纸醉金迷的京都。

通过密道,岁岁跟着秦似愁进了福宁殿。

殿中,平华帝卧于塌间,面色苍白如雪,鬓间的发白了许多。

他坐在那里,未着龙袍,衣裳有些微的凌乱,许是将醒,发丝也不曾梳理整齐。

岁岁看向他的眼眸,这一次看得真切。没有了往日的威压,亦不再浑浊,反而精透的发亮。

可他愈是那样平静祥和地看着自己,岁岁便愈不能明白。

一代君王临到终了,身边唯一可信任的人竟是一个非自己所亲生的小辈。

如此叫人唏嘘的境地,他却异常地安然,双目亮得像是被雪水洗过。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也许他是真的看透了什么。

平华帝笑着朝岁岁招招手,秦似愁见状,便悄然从密道离去。

岁岁走上前,将面纱摘了下来,轻轻放在几台上。

平华帝抬起手,轻抚上那张熟悉而清丽的面颊,指尖描摹过她秀净眼角。

这双杏眼,澄澈得与纯妃那对桃花眼没半点相似之处。

他很早便起过疑心,却不曾真正揭穿。

平华帝放下手,收回目光道:“万岁,一个个都说着万岁,却又日日盼着朕早些死。”

岁岁手执茶盏倒了杯热茶下来,递到平华帝手中,道:“陛下洪福齐天,与死字是万万不相连的。”

平华帝只是笑着,她还是这般嘴巧,玲珑剔透得仿佛从来不会失了分寸。

“若是真的万岁了,那该多寂寞啊。”

岁岁沉眸不语,君王向来是高处不胜寒,他的难处与孤寂,她既未曾体会过,此刻用任何自以为理解的语言其实都显得苍白。

殿外忽而响起徐自辛的声音:“陛下,靖太子求见。”

平华帝正要开口唤他进来,却听徐自辛又道:“陛下,四殿下也求见。”

岁岁与平华帝沉静对视着,窗外吹来一阵梨花香,殿中烛台明灭生影,万物都静谧,却又似刻意在为某一场风雨做着铺垫。

短暂的静默后,平华帝朝殿外吩咐道:“先让休言一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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