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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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双指捏住剑锋,反手一挑,下一瞬这长剑已被横在来人跟前。

赵无尘愣了愣,他身为将军之子,眼前这人又瞧着身形清削,怎么武力貌似在自己之上。

正想提剑再交手一回,却闻岁岁道:“无尘,把剑放下。”

她语调轻缓,呛了水后声音犹有沙哑,竟比往日里要更酥软几分。

赵无尘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字被叫出来原是这样好听,仿佛泠泠月色下柔软荡漾着的波光,于是他便心甘情愿臣服于这道温柔声线里,默默把剑收回鞘中。

伴雪上前紧张道:“殿下这是落了水?坏了坏了,殿下的身子才好没多久,可不能再染风寒了。”

闻言赵无尘愤愤瞪了眼同样一身湿透的沈年,“定是此人害的小殿下!”

沈年扫了一眼赵无尘,没说什么,河面上的微光朦朦胧胧倒映在他眼睫下,眸底风雨已褪,却覆了层霜雾。

岁岁:“今夜人多难免出乱子,不怪谁。”

顿了顿,她拧了拧湿巴巴的衣袖,冷不防拧出大片水来,蹙眉道:“这样子回宫定是不行的,得想个办法把衣裳烘干了。”

赵无尘急着想帮上忙:“那殿下便来我府上将衣裳烘干好了。”话说完才仔细思虑一番,又垂头为难道:“只是要委屈殿下从将军府的后门进去。”

岁岁抿了抿唇,没拿下主意,倒不是因为要绕后门,只是怕叫赵将军赵夫人发现了恐会落人口舌,有损天家颜面。

赵无尘又信誓旦旦道:“殿下放心,这后门是我幼时贪玩偷偷凿的,这门位置隐秘且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定不会让旁人发现。”

乍一听竟像是个狗洞,岁岁仍是没说话。

见她犹豫不决,沈年蓦然开口:“来沈府吧。”

夜风里混杂着细细梅香,应是有细雪落在眼睫上,叫岁岁一时瞧不真切沈年的神情,却恍惚捕捉到他眸光里的闪烁。

沈年刻意别开脸,轻声道:“夫子一向在书院歇着,长兄如今定居凉州,很少回来,平日沈府里也就只有下人。”

他说完,又忍不住看了岁岁一眼,却迟迟不见她决定。

周遭静悄悄的,远处的人潮亦渐渐散去,只余下一片灯火阑珊。

沈年定定盯着岁岁,静默良久,又道:“你可以对我放心。”

岁岁一怔,指尖颤了颤,迎面而来的微风仿佛化作一杆拂尘,在她心上扫了又扫,似试图扫乱她一贯的清醒与自持。

赵无尘偷偷瞄向岁岁眼眸,看见她眼下落了滴白雪,像颗泪痣,反着清亮的光,而她望向沈年的眼神亦是那样清澈澄亮。

他想张唇再说些什么,岁岁已道:“那便有劳沈公子了。”

言罢,岁岁又向赵无尘致了谢,两相作别后便捎上伴雪跟着沈年朝沈府走去。

近处的酒家熄了灯,洒落满身月。

岁岁随沈年至沈府,才发觉他府上冷清得不像个家,除了管家外就只有零丁几个负责扫地的人。

沈年让伴雪到管家的值院里候上片刻,自己换了身干适衣物后便带着岁岁来到湢室。(注)

屋子简陋,却隐有梅香。

沈年默不作声替岁岁放好水,准备物品,而后退到门口:“我在外面守着,你且放心。”顿了顿,看见她滴水的袖口,又道:“红炉里点了炭可以用来烘衣服。”

说罢便退到屋外,将房门合得严严实实,随后当真坐在阶前,一丝不苟地把着风。

不消片刻,雪落了满身,刚换过的衣服顷刻又变成湿的。

他冷着眉头,抬首望向天边月牙,月色清澄,似乎也在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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