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2 / 3)
“大厦要倒,谁能力挽?”柳都灵道,“当年岐南国何其强盛,祁川霖又有多贤明?最终也只落得君死民散的结局。我坐拥万雪的军队,必然在金戈铁马里庇护雍梁子民。被招安的雍梁军队,也会得到善待。”
“到那时,还有雍梁吗?”
“那不过一个名字!有什么能比活下去更重要?哪怕我自立为王,也好过虚妄的负隅顽抗!”柳都灵道。此刻,他眼中当真如柳都灵想象的那般,摇曳着疯狂的眸光。
“柳都灵,你是不是被顾时遥蛊惑了?你疯了吧?”
柳临风听见他们在帐外提及顾时遥,他想起祖父带他去景家论道时,见过一个像薄雪一样的书生。他总是静默地坐在人们的目光之外,好似有意让人忘记他。可当景松点他名字,他的学识与辩才仿佛生会出锋芒,不容置疑地侵占所有人的视线。祖父说这是张以舟的同门师兄,但景松从未认过这个弟子。
柳临风笃信,不会有第二个同名之人。顾时遥已然开始搅弄风云,他的诡辩无人能敌。
柳都灵不再回答儿子的质问,他松了松捆绑柳临风的绳索,却没有解开,“先这样吧,帮爹做做窦铎峰的人质。解多了,你得跑了。”
他自顾自在桌上放了水和食物,“旻儿,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柳仙乘再也不能拿那套迂腐的说辞束缚我们。你若要行走江湖,爹便带你去见见那些侠客叔伯,你若是想留在爹身边,爹便教你如何领兵。”他按着柳临风的后脑勺,“爹已经丢了一个儿子,你别再丢了。毕竟,爹这个年纪,真生不了。”
“我这就死给你看!”
柳都灵好似听了什么蠢话,讥笑道:“你要是对自己下得去手,还能是我柳都灵的种?”
他留柳临风一个人在军帐里,径自去点兵布阵了——他竟真要把铁蹄踏向雍梁。
柳临风想想自己曾仰慕、维护的父亲是这种人,便觉羞愧难当。他砸碎了一个碗,咬起碎片试图割腕,可那碎片光是蹭了他的嘴,便让他痛得直叫。
不如咬舌自尽,好歹不损玉树临风的美貌。然而牙齿量度着柔软的舌头,试了半天,他还是觉得咬哪都不合适——以后再也不写话本里的谁咬舌了。
柳临风折腾了许久,发觉帐外已经天光大亮。于是决定先吃点东西,至少做个饱死鬼。他趴在桌上艰难地咬大饼时,死猪头又来了一次,露出他那玩意说要柳临风赔偿。
柳临风活了二十多年,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哪有被调戏的时候。他咽下大饼,眯眼探头,道:“赔什么?你那有东西?太小了,爷看不见。”
“小王八羔子,你嘴硬吧,越嘴硬老子越喜欢。”窦铎峰垂涎欲滴地扑向柳临风。
柳临风对他露出一个倜傥的笑,转而一口碎瓷片吐过去,差点给他阉干净。
窦铎峰一声惨叫,差点喊破喉咙,“老子弄死你!”
柳临风却把两条捆扎一起的腿翘在桌上,好整以暇道:“你来,正好给柳都灵送尸体过去。”
窦铎峰抽出剑,色眼里满是杀意。可就在柳临风提及“柳都灵”时,他想起这小子的美色不过是添头,他本是个人质。孰轻孰重,窦铎峰懂。
新国君连日下诏诘问窦铎峰,为何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却久攻不下锁澜关。战事是窦铎峰发起,拥趸也是因他的“许诺”而发兵。苦战近三月,若是最终无功而返,窦铎峰在朝廷中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正中新君下怀。
窦铎峰被张以舟一箭伤了头骨,正为此焦头烂额,而朝中新贵顾时遥送来了柳都灵。他要窦铎峰把兵借给柳都灵,拿下锁澜关,功劳对半。
昔日的对手突然投诚,哪怕他带着国君的诏书,窦铎峰也不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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